夜里，黑暗的京兆府地牢，格外地静了。

“啪嗒”一声，牢门开了。

狱卒在前面开了门，嘱咐后面探监的钱氏道：“有什么话快点儿说！”

听到动静，戚彦成抬起了头，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身形轮廓。

“.......祖母！”

见到来人，戚彦成立刻激动了，忙朝着钱氏喊道：“祖母，您终于来了！”

只是，钱氏双眼通红，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像从前那样慈爱了。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下一刻，戚彦成在钱氏面前哭诉起来：“祖母，您不知道，京兆府的人对我们用了刑，而且......”

“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才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戚彦成知道该怎么惹得钱氏心疼，这会儿更是哭得可怜。

往常他要是这样，钱氏保准儿格外地心疼他了。

原本应该心疼的，可她如今只是红着眼眶，在牢房点上一盏蜡烛，在破旧的小桌上一一摆上带来的菜。

原本黑暗的牢房，被几丝烛火照得亮堂了些。

钱氏：“这些天，家中多事，没来得及来看你。”

“怎么只有你？”钱氏环顾了一圈牢房：“不是.......不是许多犯人一起关押的吗？

戚彦成心虚地移开目光：“还有人叫去提审了。”

因他们害死了人，这几日，京兆府总有人值守，高兴不高兴地，总要轮番拉他们出去提审一顿，甚至用刑。

虽说即使他是戚晋的孩子，也终归是钱氏的孙子，可钱氏偏心戚恒，他的身世对于钱氏来说，意义不一样的。

此刻，他就更不能说金湘是他娘的事情了——即使钱氏或许已经打听到了。

钱氏带来的菜，都是戚彦成爱吃的。

戚彦成看着菜碟两眼放光——这几天在牢房，他每天只能喝一些酸馊的粥，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的食物了。

他饿得抓起一只鸡腿就开始吃了，一边吃还一边流泪：“祖母，还是你对我最好！”

“以后，我一定多多孝敬您！”

这样的话，从前钱氏风光的时候，戚彦成也常说，毕竟，画大饼的事情，谁不会做呢？

可是如今听来，到底有些讽刺。

钱氏默默地看着戚彦成吃光了菜，一边流着泪。

疼了这么久，到底有些感情。

钱氏颤抖着声音：“成儿，吃饱些，以后，可没这些好东西吃了。”

“呃......”

好一会儿，戚彦成只觉腹部痛极，捂住了肚子。

难道.......祖母要杀他？

可是，为什么？！

戚彦成看向钱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茫然，而肚子里传来的疼痛，也已经让他难受到极点，说不出话来了。

钱氏吹熄了蜡烛，流着泪：“成儿，别怪老身。”

“怪就怪你的父亲，当年害死老身的儿子，还有孙子，还让你们骗了我这么多年！他让我痛失爱子，我就让他全家死绝！”

她爱过这个孩子，也真心地为他付出了好些年，可终究......他不是恒儿的孩子啊！

牢房中一片黑暗，须臾，戚彦成倒在了一片稻草之上，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了。

黑暗中，钱氏匆匆离开，恰逢金湘被提审完，回牢里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

金湘自然知道这是钱氏，戚侯府的那个老不死。

当年戚晋羽翼未丰的时候，要不是这个老不死阻拦，她早就成了戚晋名正言顺的妾了！

金湘被狱卒一把推进了房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