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皱纹丛生的老脸上闪过一抹心虚，移开了目光。

钱老夫人没料到，今日的顾氏不像从前，什么都点头称是，而是开口反驳了。

钱老夫人黑着脸：“你倒会信口雌黄！”

“不管你怎么想，你都该知道，郑勤多在京兆府待一天，戚晋和几个孩子，就更和你离心几分！”

顾玉淑：“儿媳幼时，曾听父母说起过，委曲求全得来的感情，不是真感情。”

“如果戚晋和三个孩子，见我受委屈诽谤不但无动于衷，还帮着始作俑者对付我，那这份感情，我不要也罢！”

“若母亲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顾玉淑福了福身，见钱氏始终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了南山堂。

“哼！”

钱氏没料到今日竟然碰了顾玉淑的钉子，格外生气。

不过生气之余，也有担忧。

从前顾玉淑是个性子软的，一味只遵循三从四德，什么都好说话。可如今，顾玉淑越发刁钻倔强，她都拿捏不住她了！

可终究，她要寻个契机，将这三个次子戚恒名下的孩子，过继到长子戚晋和她顾玉淑的名下。

原本如果昨晚的事情顺利，这会儿说不定，三个孩子的大事就成了！

想起戚家次子戚恒的时候，钱氏的眼里还有浓浓的哀伤。

戚恒在世的时候，老夫人就偏疼他。

戚恒早年经商，在外遇到作乱的流寇，遭了毒手，当年，戚晋前去收尸，顺带地，从外带回了这三个孩子，记在了戚恒的名下。

可毕竟戚恒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二房凋零，若三个孩子继续留在二房，往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虽然钱氏讨厌顾玉淑，可三个孩子，的确需要顾玉淑这样一个母家强大的嫡母作为助力。

就像当初戚恒死了，戚侯府凋敝，急需娶顾玉淑回来撑门面一样！

“奶奶！”

戚彦齐格外委屈地看着钱老夫人：“郑叔叔会不会受刑？”

“郑叔叔最疼我了！如果坏女人真害他受苦，那我绝不会放过她！”

“等她老了，我要让她给郑叔叔磕头认错！”

“哎哟小祖宗！”

钱氏赶忙捂着他的嘴：“这话可不能叫她听了去！”

“你尽管恨那个女人，可你一边恨她，一边哄得她疼你爱你，甚至精心教养你，那才叫本事呢！等她老了，戚侯府的事，她的事，不就是你说了算吗？”

戚彦齐噤了声。

只是，想起前几日做功课时，被顾玉淑打了手心，戚彦齐压低了眉目，眼里闪烁着报复的光。

“老夫人。”

一旁的周嬷嬷上前：“说起来，这两日夫人的确与以往不同，晨起奴婢去揽月阁，还看见她跟几个丫头和嬷嬷嚼舌根子呢！”

她作为老夫人跟前的大红人，以往去揽月阁，哪怕是冷着脸去的，也没少被塞些银钱点心，今天却只吃了好一顿的冷脸。

那就该让她知道知道她周嬷嬷的厉害！

“她们说什么？！”

“她们.......她们说，既然昨晚和戚侯府撕破了脸皮，往后就不要回头了！”

“她们还说.......”周嬷嬷看了看钱氏愈发变黑的脸色，编排起来：“她们前前后后在府里花了不少银子，咱们却......养不熟！”

一句话，戳了老夫人的肺管子了。

这些年来，但凡戚侯府遇到缺钱的地方，都会让顾玉淑先“垫上”，当然，这垫上的银钱，戚侯府从来没有归还过。

事是这么个事儿，可偏偏，戚侯府的人，却不许任何人这样说起，若是谁说顾玉淑拿嫁妆养活戚侯府的一大家子，钱老太太第一个不高兴。

譬如现在，钱氏的脸色，格外地沉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