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南京刑部刚接手了一起命案,启动三司会审。
晚上,南京户部右侍郎王经的别院房内,便坐着户部、工部、礼部五名侍郎以及一名礼部主事,商量着如何为他们的儿子善后。
六名救子心切的父亲,面色都很凝重。
常堂的凝重之色是装出来的,此次狩猎乃是户部左侍郎公子召集的,出了事自然是他的责任最大……
常堂假惺惺的道:“六名孩子尚年幼,出了事,全都慌了神,犬子担心诸位公子的前程,便提议将人给埋了,此举着实欠妥,只是没想快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工部右侍郎皱眉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堂兄,我们还是想着如何善后吧?”
王经喝着茶,不紧不慢的道:“说实话,诸位都不想自家孩子坐牢吧?”
没人回话,算是默认了。
王经继续道:“孩子们领着大批护卫随从出城狩猎,太多人看见了,断然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下人出去顶罪了。”
常堂接着道:“老头身中数箭而亡,一个人顶罪说不过去,至少要数人一起认罪。”
“每家出一个人顶罪,想必都不是难事。”礼部侍郎老谋深算的道:“难的是如何取信三司的主审,箭是护卫随从们射的?并且是误伤至死,而不是故意射杀,为何事后要掩埋尸体,而没有报官,每个环节都要编一个合理的说辞。”
“所以我们要商量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
“还要保证顶罪之人不会临阵倒戈,以及当日同去的护卫随从守口如瓶。”礼部侍郎讳莫如深的道:“这就很考验诸位的家法了。”
“顶罪之人一定要选能扛刑的,其次要会射箭。”
“那只能从随行的护卫里挑选了。”
六名老狐狸商量两个时辰后,达成了一致。
凌晨,六家的公子以及参与狩猎的随从护卫一起齐聚王经的别院。
六名老狐狸各自义正言辞的训斥了儿子,而后威逼利诱同行的随从护卫,最后每家出一名护卫去顶罪。
六名老狐狸混迹官场多年,也常与三司打交道,很熟悉流程了,他们只用两个时辰,便为儿子们合计出一套有据可查的脱罪说辞。
六家公子狩猎了一天,但大部分时间都在野餐饮酒,此有迹可查,如此他们便有了不在场不知情的证据,顶罪的六名护卫看到蹲在草丛中身穿兽皮的采药老人,误以为是野兽,担心袭击主子,遂放箭射杀,后上前查看发现是一名老人,担心主子怪罪,于是便私自将老人掩埋了,原由也还算合理。
东窗事发后,眼见纸包不住火了,只能向主子坦白。
主子们心怀正义,自然不会包庇姑息……
经过一个晚上的窜供,天亮后,六名公子怀着“沉重”的心情,一起押着误杀老人的护卫们前往刑部自首了。
此消息瞬间传遍南京城的大街小巷,坊间全在议论此事。
中午,早早下衙的李小牙来到张天师的茶馆。
冬天的茶馆内,着很多火炉,说人在台上讲新编的老故事,台下许多不感兴趣的客人,低声谈论着早上发生的大事。
李小牙进到柜台,坐在张天师旁边烤火。
“今儿下衙这么早?”
“没事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