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织造局想要低价采购生丝,棉花等原材料,需要南京户部帮忙设置一个“合理”的官价,想要降低成本,还需要户部减免供货商的各种运输关税,而户部每年也会向织造局采购大量棉布,因此两者之间的利益纠葛,不是一般的深。
而南京户部出面与江宁织造局打交道的官员就是夏鸿禧。
“为兄也是身不由己。”
“这是你们户部的事,让你一个人承担不合适吧?”
“出了事,总要有人扛吧?”夏鸿禧讲义气的道:“既然此事由我出面,便由我一个人扛下来好了。”
李小牙挑眉道:“皇上只是想打破旧的利益分配方式,只要你们乖乖配合,应该不会有事吧?”
夏鸿禧幽幽道:“要想打破规则,总得找一个理由吧?皇上派人拿走了账簿,肯定要抓几个人送进大牢,以此杀鸡儆猴,我们南京户部主事以上的官员,我的资历最浅,自从我到南京上任后,也一直由我与织造局交涉,你不抓我,皇上也会抓我,但我要是被皇上抓了,估计就出不来了,只能是你抓我,才能将我保下来。”
李小牙沉思着道:“我抓了你,再将你放了,皇上不会怪罪我?”
“不会的。”夏鸿禧老油条的道:“皇上只是想打破旧的利益分配,抓人只是杀鸡儆猴,事后多半都会放掉的,而愚兄是戴罪复官,不能再被抓了,愚兄若是再进大理寺刑部的监狱,可能就出不来了。”
“原来如此。”
夏鸿禧继续道:“由你出面抓人,皇上肯定会龙颜大悦,皇上最想看到的就是锦衣卫与官作对,如果你不怕得罪人,愚兄可以给你拟一份名单,你将名单上的人全拿下,这样皇上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李小牙眼皮一跳:“那我岂不是成为官势力的公敌了?”
夏鸿禧眨了眨眼:“你现在也差不多了。”
“……”
李小牙没好气的道:“我不想得罪那么多人,我怕百年之后,人家子孙后代来刨我坟。”
夏鸿禧笑道:“我给你的名单,全是主事以下的小鱼,你只要照方抓药,基本不会得罪什么大人物,皇上也能顺水推舟,重新进行利益分配,此事只有高隆受到的损失最大。”
李小牙撇撇嘴:“我若出面抓人,高隆肯定会迁怒于我。”
“愚兄先前说过了,以贤弟今时今日的地位,高隆已经动不了你了。”
李小牙白眼道:“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夏鸿禧没有勉强:“总之你自己斟酌,为免夜长梦多,贤弟今晚便命人将愚兄抓起来吧。”
“这么急吗?”
“我怕夜长梦多,家里我都交代好了。”
“交代后事吗?”
“……”
李小牙笑道:“你是真想住进地牢,还是只想在屯田所里避一避?”
夏鸿禧认真的道:“住进地牢吧。”
李小牙摸着下巴:“那我命人在地牢,给你隔一个小单间出来,你顺便帮我看守一下,我养在地牢里的俩金钱豹。”
“金钱豹?”夏鸿禧肉脸一阵抽搐:“贤弟,你在地牢里养猛兽了?”
“差不多。”
夏鸿禧有一点怕:“它们不会咬人吧?”
“你不靠近他们就行了。”
李小牙写了一封信,交给夏鸿禧带回去。
月黑风高,南京锦衣卫屯田所副千户程白羊,奉千户李小牙之命,领数百锦衣卫,明火执仗包围了南京户部主事夏鸿禧的宅邸,在一片哭喊声中,锦衣卫以调查江宁织造勾结户部主事夏鸿禧贪污的名义,将夏鸿禧抓回了屯田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