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浅予是第一回被带到长辈面前,正好汝南郡王也是第一回起了让孙辈在膝下的心思,府邸中各家院子里也都有所耳闻,但各院子里都没有什么表示。
普通人家的孩子在七八岁开始启蒙上学,世家大族有传承,对子孙的学业看得更重,也大多是从三四岁开始启蒙认字。
汴京城中人汇聚,有名望的大儒学者更是不胜枚数,光是朝中的官几乎都是饱读诗之辈,引据经典信手捏来,但谁家也没有从奶娃娃就鸡娃的。
汝南郡王天资浑厚,外庄内宽。说他性情好,是个宽厚的,至于别的优点,尤其是在读上建树就少了,还不如赵宗实,有个“好学”的优点,都只当他是闹着玩呢。
各房院子里都没当回事,只有赵宗实从女儿被带去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心里总是有些慌乱,连着教长子赵仲针认字也频频走神。
针哥对父亲赵宗实很是崇敬。长辈嘛是孩子接触和模仿的对象,如同当年赵宗实奉命入宫,也曾把唯一能接触到的男性,当今的官家视作榜样一般,赵仲针也同样如此。
他抬了抬眼,十分懂事的开口:“爹爹有事么?要是有事就去忙吧,针哥自己可以学的。”
针哥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他可是长兄,是要给下边的弟弟和妹妹们做好榜样的。
长子懂事,赵宗实很是欣慰,但他心中再是焦虑总不能跟一个几岁的孩子说他担心阿翁不会教人吧,身为人子,赵宗实碍于孝道礼法也不能说长辈的坏话,把大人的担忧转嫁到孩子身上,这也不利于言传身教。
赵宗实眉心轻轻放平缓,收敛情绪,朝长子安抚道:“没事的,我们继续认字吧。昨日教你的还记得吗?”
赵仲针如今还没有改名叫赵顼,不是后来那个锐意进取,一心想要为父亲“正名”的大宋神宗,现在的他还是个几岁的小孩,在父亲赵宗实的影响下,赵钟针的性情也很是温和,对史也表现出兴致,在学习上也很勤奋。
他仰着小脸,背诵了一小段。
赵宗实仔细听着,不时点点头,等赵仲针背诵完,他面露肯定,又温和的叮嘱:“记下了也要时常多温习才是。”
赵宗实深受儒家学说影响,注重道德修养和个人品德。如今的宗室子弟质量参差不齐,因为被辖制的多,大部分宗室子弟对学习并不热衷,只顾着吃喝玩乐,浑浑噩噩度日,赵宗实不愿意见他的后代也这样下去。
认真追究起来,其实也跟汝南郡王府邸的环境有关。问题还是出在汝南郡王身上。
汝南郡王虽然没有读的天赋,年轻时候也有过玩乐的时候,但他对学习还是看重的,也经常会提点宗室里的子弟劝他们勤勉。
赵宗实从宫中回来后,对他一心向学,汝南郡王也是十分支持的。正是有了汝南郡王这个一家之主的看重,郡王府邸才不像别的宗室府邸一般。
赵宗实对汝南郡王这个父亲也是十分尊崇的。
正要继续教导,被赵宗实派去查看情况的仆从急匆匆回来了。
仆从面上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赵宗实心里一跳,停了下来。但他还是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先是给赵仲针放了假,让奶娘带他回去,等长子出了房,这才开口问道:“出了何事?”
哪怕是这个时候,赵宗实面上仍是温温和和的。
仆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小心说道:“郎君,二娘子已经回去了。”
仆从先前一直守在郡王院子外边,亲眼见到二娘子被奶娘抱进去,但不过一刻二娘子就被奶娘匆匆给抱出来了。
谢奶娘疾步匆匆,面色涨红。只有二娘子天真不谙世事,还睁着眼四处打量,显然对外边的一切都很有兴趣。
仆从也不敢在郡王院子外多待,匆匆赶了回来报信。
赵宗实面上顿时复杂起来,心中略过了无数的念头,最终还是急急出了房。
赵浅予被带了回来还有些不高兴。小奶娃难得出一回门,还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呢。打从赵浅予走路开始利索,仿佛迎风长一样,一日比一日更稳健,很多次看她快要摔了,却又安稳的站住了,而房间这方天地也困不住她了。
还没满周岁的孩子,走起路的时候步子稳稳当当,一双腿跟莲藕似的还颤颤巍巍着,身体壮实,谢奶娘若不是长期做工,手臂有劲,只怕早就抱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