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陈慧已经开口了,现在左右也是无事,岑溪也真对店的事情上了心,开车过去的路上,就在暗暗计划下一步要做的事了。
没碰到安苳倒也罢了,偏偏让安苳知道了这家破烂店就是她家的。眼看着安苳的第三家店都开起来了,她也产生了几分微妙的胜负欲。
其实在“笔记本事件”之前,安苳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每天忙于功课和阅读,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生。
直到“笔记本事件”发生,她才真正看到安苳。
她不确定安苳看到了什么,对她又产生了什么样的判断。
十二年前,她对这件事非常紧张。
她确定安苳看得很清楚,那部片子女主角的特征也非常明显,但凡安苳上网搜索一下,都该知道她在看什么。
别人看这部片子被发现,大概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解释一句,但她却是真正的做贼心虚。
她警惕、防备着安苳,总觉得对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高中三年,她时不时便会想到这件事,想到这件事,便会留意一下安苳。
挑剔而又睿智的她,很快便察觉到了安苳身上的特点——那种神奇的自洽。
一种让她不太舒服的、永远顺毛的状态。
如果风从西边来,安苳就会背对着西边。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惬意还是狼狈,安苳都是一副坦然面对的样子。她不会咒骂晴天的太阳、雨天的泥水,不会说西风吹乱她的头发,因为她会自动调整自己的位置。
她好像不知道什么叫生气,也没什么自己的想法,哪里人多便出现在哪里。
让岑溪觉得有些讨厌。
但好像,直到毕业为止,她都没发现安苳跟别人说过什么。
然而,这也并不能说明,安苳没有发现她的秘密。更何况,前几天,她们还发生了那样的关系……
尽管她再三强调,也很难保证安苳不多想。
如今,被她讨厌和无视的安苳,已经开了第三家店,身价不菲,而她失去了工作,车贷照还,还得帮眼高手低的父母收拾烂摊子。
不过也好,是该做点什么来提提精神了。
岑溪锁了车,无视周围好奇艳羡的目光,快步走进店。
她今天穿了件高领宽松米白毛衣,搭配做旧灰色牛仔裤、运动鞋,长发用鲨鱼夹挽在脑后,戴银色细边眼镜,洁白的耳垂上细钻闪烁,随性又简洁。
店正常十点钟开门,小嘉还没来,岑溪也乐得安
静,一进门就用饮水机冲了杯黑咖啡,边喝边翻电脑上的账本、刊列表。
她要用最小的成本,得到最大的优化效果。
虽说她是科专业出身,市场营销也学得不错,但毕竟一直做创意工作,这还是第一次独自上手这样的“综合项目”。
之前在公司时,她只需要和美术组合作,产出创意即可,至于成本,来找她们公司的基本都不差钱,上限都很高。
而现在,她面对的是呈现负数的收益,刊档还做得乱七八糟。
她越翻,眉头就皱得越紧。
公司实习生把件做成这样,要被开除一百次。
她深吸了一口气,关上了档,准备给岑正平打个电话,问他要进货时供货商给的单子。
这时玻璃门突然响了一声,岑溪抬头看过去,视线刚好和探头进来的安苳对上。
安苳穿着米白棉服,拉链只拉到三分之二,露出浅绿色衬衣领口,头发整整齐齐绑在脑后,淡金色的朝阳跟在她身后溜进来,照亮这个略显陈旧昏暗的店。
她在零食店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看到岑溪开车过来。
原本想立刻过来,又觉得这样也太急了点,招人烦,又耐着性子等了二十分钟。
出来之前,还顺便照了镜子。
她觉得自己今天打扮得还行。但在推开门看到岑溪那一刻,她立刻便什么信心都没有了,打招呼的声音都弱了下去:“额……早啊,岑溪。”
岑溪只是穿了件白毛衣,但为什么就那么好看?有点像杂志上的模特,看上就很高级,很适宜。
很不“白石镇”。
“早。”
岑溪脸上还残余着刚才看表格时的严肃,起身抱着手臂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你要什么,店里的都随你挑。”
“额……”迎着她公事公办的表情,安苳窘迫起来——光顾着想穿什么衣服,忘记去想要什么了。
而此时的岑溪,给人一种不容别人浪费她时间的感觉。
“要不,你忙你的吧?我自己挑。”安苳踌躇了一下,说道。
岑溪想到那个乱七八糟的档,以及岑正平的拐弯抹角,不禁有些头疼,索性走在了她前面:“算了,我陪你选吧。”
安苳看着她把后面的灯打开,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店面比较狭长,绕过前面的教辅用,后面是杂志区。岑溪施施然走在前面,懒懒地说道:“都是老掉牙的杂志了,你有喜欢的都可以拿走。”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了,岑正平竟然还摆出来卖。哪还有人买这些啊?再说,杂志作为娱乐性最强的籍,比较适合放前面,岑正平放在这个位置,无异于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