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今日要登台,逢萧玉也该罢工。
她这性子——
红姨磨了两年,也没磨透。
见着人低下头去,红姨索性也摆了摆手,随了她换衣裳的话头。
逢萧玉笑了声,注视着来者又离去。
长而卷的睫尖微眨,她身姿袅袅,听着后头人的艳羡,盈盈说了两句,便走了。
上了二层。
芝芝已经在楼梯转角等着她了。
见她来,飞速上前,说了今日在海上月发生的一切后,又陪着她去房里换了身素净的旗袍。
逢萧玉边听着,边扣上了玉镯。
忽而,她细细问了句:“今天海上月来了什么新客人吗?”
芝芝脑海里猛然闪出一个人脸,斟酌回道:“是个学生,听说是赵家的人,刚刚回来,不熟悉租界的路才闯到海上月来。”
逢萧玉听得乐呵,弯唇笑开:“海上月的招牌挂在门口都能闯进来,该不会是假纯吧?”
“也有可能。”芝芝附和笑开,紧跟着,抬手帮她系上盘口,轻声细语:“不过不妨事,只是个学生罢了,萧玉姐可还是得赶紧下去,沈爷等你很久了。”
女人唇角笑意骤沉,面上也无了几分表情。
自知失言的芝芝找补道:“最近房那边有几笔大支出,约莫是为了下个月的大型拍卖会做准备。”
海上月的拍卖会分两等,一是让客户图个乐子的小型拍卖会,譬如前两天,宗成参加的一场;二是为了‘出货’,从国内到国外,再从国外到国内,但凡是值钱的东西,都会上这个拍卖会。
也是这天,租界内外的达官贵人都会来——
而这场拍卖会的后天,就是晚宴。
也是沈嘉实一开始要把逢萧玉送过去的‘人体盛宴’。
心下发冷,肩头微抖。
逢萧玉下意识抱了臂,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了激。
轻描淡写了几句:“行,我知道了。”
宗成压根不是看上了她,也不是起了兴致——
是他需要一个在海上月内部的人,把他挖出来沈嘉实的秘密,刚好,这个位置,就属她最合适。
约莫过了两刻。
逢萧玉便到了沈嘉实面前报道。
她的面前是一个个小火炉,沈嘉实的手上,还抱着一个铜制暖炉。
只一眼,逢萧玉就掠了过去。
沈嘉实双指卡在瓷杯边缘,一一摩挲,“今天宗成找你聊了什么?”
逢萧玉:“要是我说了,沈爷会饶了我吗?”
她指的绕是什么——
不外乎是,沈嘉实的指名,和不去晚宴。
沈嘉实沉声:“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萧玉。”
逢萧玉:“……”
像是看透逢萧玉的不信,他扣牢佛珠,蜷起手指,微微咳嗽。
“但是如果你帮我拿到宗成的把柄,说不定,我能帮你逃开,尉和玉的也可以。”他苍白的面容微微浮现红润,笑了起来:“你不是很有手段吗?尉家老三本不愿碰风尘女,可他偏偏碰了你。”
事实确实如沈嘉实这般。
可是,这也算得上是逢萧玉侥幸得了尉和玉青睐,靠着遍体鳞伤换来的青睐。
如果这样,不如来个计中计,到最后,谁最有利,她帮谁——
左右都能离开海上月。
逢萧玉掐断了自己的思绪,轻声开了口:“倘若事成,我要离开海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