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可能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们放松了警惕,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自己跳下了马车,循着那奇妙的旋律而去。
然而,就在我跑出去没多久,那声音就消失了。
四周重归寂静后,我意识到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开始有点慌了。
街上人声马声混杂,我一边辨别声音一边小跑,一不留神狠狠撞在路人的腿上。
“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
我退后几步,正想跑开,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跟我走。”那人说话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胁的味道。
我被他拖着踉踉跄跄走了一截,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孩声音:“站住!”
拽着我的手顿住了:“干嘛?”
“……这个女孩我们老板看上了。”
“胡说什么?这是我刚刚才捡到的。”
“是真的。老板叫我来带她过去,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要是敢骗我,你知道什么后果。”男人扣着我的手松了力度。
几乎就在同时,男孩抓过了我的手,拉着我就走开了。
他的手带着轻轻的力度,却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说呢?”
“能带我去找妈妈吗?我迷路了。”
“你的妈妈在哪里?”
“在有很多人声、马声的地方,还有几个侍卫和她在一起。”
“……我去帮你找妈妈,不过你先藏起来,别让刚刚那个人再回来抓你。”
“好。”
他把我带到一处散发着淡淡干草味儿的房子里。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是没人用的谷仓,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骄傲。
然后他又说:“那,我出去了。你千万别离开这里,你又看不见,肯定会被那些人抓了去。”
他不知什么时候觉察了我是个盲女。
我点点头,乖巧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我听见他走出去带上门的声音。屋内重新回归寂静。
他许久没有回来,我困得几乎要睡过去。
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我从地上摸了几根草秆,开始编兔子。
这还是很小的时候母后教我的。她把小小的我抱在她怀里,温柔地捉着我的手,让我感受草叶的纹理和触感,然后摸索着一点点编成兔子的模样。
对普通人来说,也许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消遣,但对生来目盲的我来说,草编兔子却成了我感知自己和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编得一塌糊涂,但因为目盲带来的专注,没过多久就编得有模有样了。
慢慢地,这成为我排遣不安和寂寞的一种方式,也是为数不多的我能独立完成的事情。
兔子编好了,男孩却迟迟没有回来。渐凉的风从门缝窗角灌进谷仓,似乎天已经黑了。
我开始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去帮我找妈妈了?是不是去叫了别的人来抓我?他之前说的那个老板……又是什么人?
我犹豫着,或许我应该出去看看情况。
我摸到门边,正准备开门,却先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扣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