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嘴边的话又被堵了回去,许婼鸢眉头不自觉蹙紧。
她怔怔抬起头,那双如春水般荡漾的眸子,揉杂着无尽的惭愧和担忧,一动不动黏在顾谦亦的身上。
见顾谦亦看过来,许婼鸢吓得浑身一颤,又连忙将头垂了下去。
这么怕他?
顾谦亦眸光一暗。
“我今日所做之事也不是为了你,你不必谢我。”
他自顾自起身,伸向一旁的檀木架。
下一刻,许婼鸢拿起架子上的衣裳,双手奉到了他面前。
“您身上有伤,奴服侍您更衣。”
她说话怯生生的,也不爱看人眼睛,无论何时总佝偻着身子,恨不得卑微到尘埃里。
顾谦亦见状莫名心烦,没好气的接过衣裳。
“啊!”
许婼鸢的手臂不小心被扯了下。
顿时疼得她面色惨白。
见状,顾谦亦眉头一蹙,径直上前半步,手伸向许婼鸢的领口。
“世子爷!”许婼鸢受惊,作势躲闪。
“平日里在我面前那般迫切,恨不得夜夜爬上我的榻。现下反倒清高起来了?”顾谦亦薄唇微勾,神情十分轻蔑。
忽然受到讥讽,许婼鸢委屈极了。
她咬紧嘴唇,颤颤巍巍松开了挡在自己领口的手。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脖颈,许婼鸢浑身不由得颤栗。
感受到她的反应,顾谦亦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手中动作舒缓了些。
衣领被扯下,露出胸口大片柔嫩肌肤。
“果然。”
肩膀上的纱布已然被鲜血淋湿,一抹醒目的红晕赫然落在顾谦亦的眼中。
“奴知道错了,求世子爷不要怪奴!”
许婼鸢心下惶恐,兀的跪倒在顾谦亦脚下。
那日在白马寺与佛子对峙时,她不小心被扯伤了肩膀。
原本想着区区小伤,既然众人都未发现,她便自己处理好了。也免得又被顾谦亦当作麻烦。
没曾想今日因着躲避刺客,伤口再次出血。
许久等不来回应,许婼鸢紧紧盯着地面,心里忐忑异常。
“我怪你做什么?”
顾谦亦双眸虚睨,不解打量面前的女子。
是啊,是她受人钳制时受的伤,她何错之有。
可顾谦亦又怎懂得,她忍辱负重、寄人篱下,在这国公府走得每一步都要提心吊胆的苦楚。
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涌入眼眶。许婼鸢强忍着满腔委屈,没有回话。
自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她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一抬头,便见顾谦亦拿过床头的金疮药,扔到了她身旁。
“下去吧。”顾谦亦言语冷冽。
许婼鸢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将金疮药捡起。
“谢世子爷救奴。世子爷待奴恩重如山,奴定当鼎力相报。”
要说涌泉相报,实在显得她自不量力。
可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今夜之事,许婼鸢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