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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庄园在熹微的晨光中苏醒,农庄牛羊漫步,丘陵缓慢起伏,像一副中世纪的油画。空气中传来葡萄和酒的清香。

现在是不是葡萄季节,盛栀不知道。她只知道天已经亮了,左手插进发丝里撑着脑袋,从床上起来,先看到陆铮年微红的侧颈。眼睫一颤。

陆,铮年。

他应该也很累了,眼睫还在慢慢动,手指蜷曲着放在她枕边。她记得昨天,他就是这样一直扣着她的手指。

盛栀有片刻出神,她想起高中时期的陆铮年。他做数学题的时候,会突然抬手按住她旋转的笔,侧头和她说:“小心又掉了。”

“才不会呢。”

她躺下来,头发散在他们中间,陆铮年的呼吸轻得她几乎听不到。

那些过去,也模糊又荒诞地可笑。最后还是想,不要再想了。盛栀闭上眼睛,眼睫微动,又伸出手,手指和他修长的手指搭上一瞬间,陆铮年醒了。

他睡眠很轻,尤其是到这边来一路兼程,没有药也没有注射剂。现在心脏还在不规律跳动,紊乱轰鸣。

他看到她睁着眼,心猛地抽一下,本能要抽出手,盛栀没阻止,看着他把手拿走坐起来。

“盛栀,”陆铮年眼球转动,像机械核心生锈的木偶,“我,岁岁。”

怎么会这么哑。

“我把岁岁拜托给了徐晟。他姐姐朋友是幼儿园的园长,照顾过很多小朋友。”

他去看她,瞥到她的泪痕,刹那间一种空洞又剧烈的疼痛迅速攫住了他。陆铮年才意识到他不该在这里。

他直起身,被她拉住。

盛栀闭上眼睛:“我好困。”她声音也很哑,陆铮年半途醒了请人倒了半杯苏打水来,一点点喂进去,她只喝了这一点。

自己为什么没走。是她真的扣太紧还是不想走,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会,不明显且卑劣呢?

陆铮年被她拉回去,慢慢地在她身侧躺下来。他不敢出声,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像梦魇不会打扰睡眠中他人的清梦。

盛栀的手落在他耳下。很凉。陆铮年眼皮下眼球颤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要被盛栀掐断了。

太烫。不。

他应该走,他应该起身,盛栀却突然埋头在他怀里。

细软的发丝滑落下来,细细柔柔地融进陆铮年的骨血里,好像要把他这一生都缠紧敲骨吸髓地消耗干净。

陆铮年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呼吸很乱,像是睡不着又或像是在忍着什么,轻轻落下的气息像雾。他想,她怎么会这么轻。

又这么,重。压在陆铮年心上让他呼吸不过来。

一切感官被系住,好像要在轻柔沾水的纱里窒息。

盛栀哑声:“对不起。”

她埋头,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只重复:“陆铮年,对不起。我当年,不该那样一走了之的。”

.......

不要哭。

陆铮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学着她哄岁岁那样轻轻地扶住她的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她。心已经打结纠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该思考什么。

但他还是哄她:“盛栀。”

盛栀。他都不知道,她的小名是知知。

陆铮年闭上眼,只把这一瞬当成他又偷来的,又抢来的一瞬。这一瞬比不过漫长一声,也比得过漫长的几百年。

“没关系。”

“我不介意。”

我早就忘了。

他把这话当成哄她的依据:“我已经不记得了。”

盛栀眼睛酸涩一下。她想,不记得的是我。从始至终都不敢去记得的,是我。

盛栀说要睡觉,就是真的睡觉,可她始终紧紧地抓着他腰侧,陆铮年只乱了呼吸,都担心她会眼睫轻颤着睁开眼。

所以,他一瞬都不动。

只有心脏不听,始终如擂鼓。

有一瞬她落在他侧颈的手动了,他稍稍偏开头,看着她出神地想,她是不是早都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她又手往前,抚他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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