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胡子身材肥胖,看起来憨憨傻傻的样子,但论起打仗来他不仅反应灵敏,而且动作甚是快捷,算是军中不可多得的好手。
先前他已吃了利箭的亏,现下又怎会再次上当?
只见他飞快地从马背上窜起,如蜻蜓点水般踩踏着射将过来的利箭向前跃身而去。
落在马背上瞬间,大胡子却听见“呲呲”两声,大青马仰天哀鸣,前蹄踩空,整个身体向前翻滚而去。
大胡子被重重地抛出,他双斧撑地,顺着力道跃身而起,在半空中连翻几圈。
待他站稳脚跟时,大青马的前蹄和颈部已中数箭,倒在了血泊之中,它凝望着大胡子,眼神中充满了求生的渴望。
大胡子咬牙切齿、又恨又怒,提着双斧朝前方追撵而去……
口中喝骂道:“你这狗贼,打不过我,为何使出阴招来害我的好马,今天我非活剥了你为我爱马报仇不可!”
“驾……驾……”
怒气难消的大胡子夺得残兵中一匹快马,板斧敲打在马背上继续向前追去。
眼见着就要与杨宗纬交上手了,只见前方百米开外翻滚着一片白色的迷雾,杨宗纬快马加鞭,消失在了雾色之中。
大胡子报仇心切,他已顾不得这么多,驱马追上前去,他率领的两千精兵也追了上来,喊杀着一窝蜂地冲进了迷雾之中。
越往深处走,浓厚的雾气越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前方一片死寂,鬼魅般的树影若隐若现,不知在迷雾深处隐藏着何等的凶煞与险恶。
众将士小心翼翼地朝前方摸索而去,他们有些人身上的汗毛直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也有的人咽下了口中的唾液,惊恐地朝四处张望。
重重迷雾之中,大伙儿都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地上层层叠叠地盘绕着手臂般粗大的枯藤,走在上边一脚浅一脚深的,别说奔跑了,连行走都困难。
不多时,便有几匹战马陷入了乱藤之中无法动弹,大伙儿只能干着急,却是束手无策。
一士兵颤声道:“这……烈……日当空的,怎会出现了这些鬼雾天气!”
大胡子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而生。
难道这是敌军设置的迷雾阵法不成?如果此刻敌军反击,他们一个个不都成了瓮中之鳖了吗?
陆陆续续有战马陷入乱藤之中……
大胡子暗自懊悔,他环顾了一眼白茫茫的四周……
心中长叹道:“都怪我一时沉不住气,怎会这般粗心大意,若是弟兄们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向陈大哥交代?”
只听得“嚯”的一声,大胡子已跃身下马。
他一脸铁青,向士兵们叮嘱道:“传令下去,骑在战马上的兄弟都给我下马,一个挨着一个都别走散了,如果遇到敌军放箭,千万不可慌乱,我们有护卫甲护着,保护好眼睛即可。”
“是,将军……”
两顿饭的工夫已经过去了,大胡子仍然领着众将士们在迷雾中胡乱转悠。
虽然他心下焦急如焚,但多多少少也得到了些宽慰,毕竟敌军迟迟不见攻来,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这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是常有的事情,但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无论如何,先得想法子走出这迷雾……
正思索间,身旁的一士兵惊恐地叫道:“你……你们快看,前边有一个白影!”
其他将士顺着那士兵的指向看去。
“没有啊?”
“除了雾气,什么也没有!”
“是不是你看花了眼?”
“没有,我看都千真万确,就一个白影从前边的两树杈之间飘了过去!”那士兵点着头争辩道。
大胡子走上前来,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笑了笑,说道:“这大雾真有这么可怕吗,有我在还怕什么,别一惊一乍乱我军心……”
他看着大伙儿,又道:“传令下去,我会在树上留下三角形为记号,如有掉队者,杀无赦!”
突然,另一士兵指着正前方:“你们快看,那白……白影……”
他尿液失禁,口吐胆汁,当场瘫软在地。
众士兵齐刷刷地向前方看去。
迷雾深处,只见一身穿白色长袍的魅影,隐隐约约地悬挂在前方的枯树枝上。
虽说与雾气同为一色,但白色轮廓分明,诡异至极,让人第一眼瞧上便想起了吊死鬼的模样,在这生死未卜的重重迷雾之中,怎能不吓破肝胆?
“啊,真遇上鬼了?”
“真的是鬼啊!”
前方的将士惊恐万分,他们面面相觑,接连往后退开几步,利器捏在手中吱吱作响。
胆小的几个人早就被吓得一命呼呼了。
紧跟在后边的诸多将士虽说看不到前边的情况,但撞鬼之事闪电般的速度传遍了全军。
军中一阵躁动,原本就紧张的氛围更是火上添油了,幸得陈启泰麾下的大军军纪严明,否则随着军心大乱后,将士们必定各奔活路去了。
一片静谧之中,却不知死神正向全军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