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辆马车,周捕头面色大变。 常家还是来了。 常家作为定州城大家,虽然没有陈家那样的京官,但作为耕读之家,常家家族出了许多小官小吏,且许多就在定州城本地。 而且看这架势,这次常家是要动真格的了。 “苏青,你私自到陇田乡收购生丝,又抓了我的人,你真当我常家是好欺负的吗?。” 带着些怒意的声音从车帘后传出,接着就见常北尧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车来。 此时的常北尧脸上带着怒容,显然已得知了陇田乡发生的事。 苏青只是面无表情:“所以今天常老爷是想带走这个人吗?” “是又如何?” 常北尧冷哼一声,怒道,“实话跟你说,不只今天这孙富我要带走,你带从陇田乡带的这些生丝也得归我常家。” 见到常北尧这么一说,车内的孙富露出得意的笑容。 常家是他最大的靠山。 兼有丝绸铺、坊市等众多产业,更有许多族人在定州城为官,在定州城吃得很开。 这也是他多年来行事有恃无恐的底气所在。 苏青直视着常北尧:“我要是不答应呢?” 常北尧眼神一凛,冷笑道,“你看看你周围吧,你能安然无恙的带着人走到县衙再说。” 话音落下,常北尧带来的家丁团团将几辆马车包围。 显然吃过上次的亏后,这次常北尧是有备而来。 面对直接的威胁,苏青眼睛一眯:“这孙富的罪名可是袭击官差,按说这孙富与常老爷无亲无故。常老爷这么关心孙富,莫不是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闻言,常北尧脸色微变。 孙富袭击官差的事确实与他无关。 可他与孙富勾结瞒报田产却是实打实的。 一旦这事被牵扯出来,他常家也吃不了兜着走,这才这么急着前来营救孙富。“你很聪明。” 常北尧脸色阴沉下来,走到苏青压低声音道:“你就是将孙富送到县衙又如何,我打赌你就是送到府衙、乃至巡抚衙门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何况你一介白身敢越级上告吗?你受得了五十杀威棒吗?” 苏青不急不缓的走下车,下一秒,猛然一记重拳打在了常北尧肚子上。 剧烈的疼痛感直接让常北尧跪在了地上。 谁也没想到苏青竟敢出手打常老爷。 苏青却顺势一把抓起了常北尧领口,来了个面对面。 周围常家的家丁顿时一拥而上,随时准备发难,而差役们也是下车与常北尧的家丁形成对峙之势。 看着常北尧的反应,苏青更加肯定了瞒报田产之事绝非只限于常家这么简单。 苏青盯着常北尧:“若是我告到内监司呢?你应该知道我与刘公公的关系吧?” 若是其他人,常北尧或许会他觉得不敢。 可眼前这位是连陈瀚涛都敢杀的莽夫。 常北尧怀疑这世上就没有他苏青不敢做这事。 缓了好一口气,常北尧才到:“你可想好了,真要和我常家撕破脸?” “难道没有撕破脸常老爷就会放过我了?”苏青冷笑。 闻言,常北尧面色难看,却是示意家丁们退后,接着对苏青道:“好,那我们各退一步,接下来我常家会按着生意场的规矩做事,那孙富的事就此为止。” 看到常北尧认了怂,苏青又加了一个条件:“除此外,我还要买你在陇田乡所有田产地契。” “你不要得寸进尺!” “常老爷的身家性命还不值几亩田产吗?”苏青反问。 常北尧双目几欲冒火,好久才道:“好,此事便到此为止。” 见常北尧松口,苏青方才冷冷的轻点一下头。 他也并不打算在常北尧瞒报田亩之事上做章。 毕竟真要这么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之所以一定要将孙富入狱,纯粹只是为自己手上增添一分筹码,让常北尧能安分守生意场规矩罢了。 毕竟现在无权无势的苏家,还没办法应付那些五花八门的官差。 常北尧额头上的青筋可以看出他很愤怒,最终还是妥协了:“我知道你是想产丝绸打垮我常家基业吧?不过你真以为进了一些生丝就能作成事了,我常家百年基业岂是你可以撼动的?” “常老爷高看自己了,我要做的是天下的生意,你家那些产业算什么东西?”苏青不屑。 苏青说的是实话。 从始至终,他都没打算与谁为敌,只是这些家伙眼馋自己的利益一直贴上来而已。 “好!很好!”常北尧气极反笑,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挑衅他的,却是能挥了挥手,“放行!” 二人的对话,周捕头听在耳中,汗珠子不断从额头滴落。 太狂了。 定州城巨头常家,在苏公子嘴里竟然不算什么东西。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面对这样的挑衅,常北尧竟然还选择妥协了。 这还是是那个常家吗? 见到情况不对,孙富急忙大喊:“常老爷救我啊!” “啪!” “闭嘴!” 常北尧一巴掌甩在孙富脸上,阴恻恻道,“败事有余的玩意,到了县衙,我希望你能管好你的嘴,不然当心你的家室。” 听着常北尧的话,孙富如坠冰窟。 常老爷,真的放弃他了。 孙富如一滩烂泥一般软在地上,双目无神。 无论是流放还是坐牢,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这时苏青却是开口道:“你想不想活?” 听到这话孙富像是抓到了生的希望一般,急忙扭 动着肥硕的身躯磕头:“只要我能活下来,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 苏青正色道:“我知道你手里有常北尧瞒报田产的证据,我要你在合适的时候米出面作证。” “不行!绝对不行!” 孙富眼神中露出一抹恐惧。 他的家室性命可就在常北尧手上,常北尧要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他万万不敢背叛常北尧。 苏青冷漠道:“你无非是害怕他祸害你家室,你死了难道你的家室就会好过了吗?若你听我的话,我保你家室无恙。” 没了顶梁柱的庇佑,家人只怕会死得更惨。 他眼下,似乎也只能选择相信这个害他下狱的人。 想到这,孙富一咬牙:“好!” 苏青点了点头,这样将来常北尧能信守诺言最好,即便不能信守诺言,他留着这一张底牌能在合适的时候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