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探完脉，金线收回的同时，手中的折扇“唰”一下展开，面色凝重。

俗话说得好，人生有三怕：有钱没命花；所爱隔天涯；大夫脸黑不说话。

此番月离这副表情，落在雪幽昙眼里，那直接等于命不久矣。他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扳指，正在心里盘算着是哪个环节漏了，影响了自己的寿命时，就听得月离终于开口。

“你修为掉了很多，去哪儿了？”

算来算去，倒是没算到月离会问这一句。

雪幽昙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正算将这事儿赖在雪女身上搪塞过去时，一旁没吭声的裴止就先不打自招了，“我们掉入雪域，师尊为了救我渡了灵气。月师叔，他没事吧。”

“呵，又是你。”月离望向雪幽昙的视线挪开，转移到了裴止身上，“你还真是……”

后面难听的话他没说，但裴止自己意会得出来。他朝着月离行了个师徒的礼节，又问了一遍，“月师叔，我师尊他没事吧？”

“才消失了一天一夜，他的身体居然就已经亏空了大半，你说有事儿没事儿？”月离没好气的回道。

雪幽昙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碍。他现在能蹦能跳，虽说修为散了点，但功法还在那儿，天下之间，鲜有对手。

“噗呲——”他这话在心里刚落，就遭到了统哥的无情嘲笑声，“对不起，没憋住。”

雪幽昙嘴角抽了抽，还没开骂，就察觉到周围空气涌动，下一秒，萧亦衡、李洛还有凌风姐弟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师尊你跑得也太快了，我知道雪师叔出现了你是有些激动的，但你也太……”凌风的话在看到雪幽昙也在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捂住嘴望向月离，后者摇晃着扇子，眼神望地，假装跟他不认识。

好在雪幽昙并没在意，或者说，也没时间在意。因为在凌风说完这话的同一时刻，李洛就已经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雪幽昙开始哭嚎，“师尊，谢天谢地你平安出现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儿，洛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萧亦衡也跟着走了上去，“是啊师尊，我们都快把红楼翻过来了。实在没办法才去找的月师叔，可没想到，连时空斩都定位不到的你位置，可把我们急坏了。”

雪幽昙这才明白过来月离为何会和他们在一起了，原来是萧亦衡他们去求的。

不过，系统开的结界这么神奇吗？连时空斩都找不到。

雪幽昙跟他们几人寒暄着，众人很快就将他围在中间，呈现出众星拱月的局面。

人多的时候，裴止总是会被忽略的那个。如今雪幽昙被围，他站在一边，他没说话，自然也没人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除了凌月。

凌月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裴止，少年的背脊挺得笔直，从侧面看去，脸庞轮廓收拢得刚刚好。

她一直知道裴止长相是出色的，尤其是从首徒大会的擂台上单挑萧亦衡还险些胜出时，凌月更是觉得他能力也出众。她隐隐觉得，按照这个状态发展下去，日后裴止的实力，只怕还会在萧亦衡之上，成为苍牙山不可多得的人才。

于是在所有人都围着雪幽昙的时候，只有凌月笔直地走向了裴止。

隔得近了，凌月这才注意到裴止脸上那些细小的被利刃划出来的痕迹，有几处伤口的位置，还有些未干涸的血。她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正要伸手帮裴止擦血，手还没碰上去，手腕就被裴止握住，拦了下来。

突然有东西靠近，打断了裴止望向雪幽昙的视线，他有些不悦地握住凌月的手，挑眉，“师姐，你干什么？”

“哦，我看你脸上有伤，想帮你擦擦。”

裴止顺着凌月示意的地方抹了一把脸，果然有几丝血迹落在了指尖。之前在结界被魅姬用雪仞划出来的伤早就好了，如今这血，不过是刚才他着急去捡拾柴火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刮伤的。因为不疼不痒，所以他也没发觉。

“多谢师姐关心了，只是小伤，无碍。”

裴止客套地回了一句，那边，看见凌月吃瘪了的萧亦衡就骂咧过来，“小师妹你关心他做什么？他这样的人，冷淡得很，又不会领你的情，你还去热脸贴冷屁股。”

萧亦衡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立刻就将雪幽昙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瞥了一眼裴止，又看了看凌月，一脚踹向不解风情的萧亦衡，“人家两人说话，干你什么事儿了，要你插嘴。”

“师尊~”萧亦衡嗔了一句，“我在替小师妹说话呢，你踹我干什么？你平日里最疼小师妹了，怎么这会儿帮裴止……裴师弟说话了。”

说你笨你是真笨啊。我让你别说话才是疼爱你小师妹的表现好不！

看凌月这架势跟孔雀要开屏了似的，多半是想跟裴止发展发展爱情，被萧亦衡这么一嗓子嚎过来，凌月的脸瞬间就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哪里还谈展开什么爱情，她现在怕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回到了苍牙山，雪幽昙第一时间向风明决禀明了雪域的事情。

“所以依你的意思，缥也云是死在雪女的手里，还是不死在雪女的手里啊？”风明决捋了捋胡子，问到了关键。

雪幽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魅姬主人格和第二人格之间的关系，于是并未发表观点，只是客观陈述事实，“是雪女所为，但是她在发狂的情况下，失去意识所为的。”

风明决的指尖在桌面上敲打了两下，沉默了良久，才道，“不管失没失去意识，她都屠了缥缈派满门，罪无可恕。”

说到这里，风明决瞥了一眼雪幽昙，将话补充完整，“如此罪孽深重的妖，就这么被你一剑砍了，倒是便宜她了。”

听风明决的意思，雪女要是落到他手里，还得十八般酷刑经历个遍？

这老头到底是有多恨妖族啊。

由于不能暴露裴止双灵脉、会开挂的事实，所以雪幽昙将魅姬的死，挂在了自己名下。当然，也少不了徐则桉的死。

所以风明决斥责完他对魅姬的处置后，又提到徐则桉的死，雪幽昙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