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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踏园觅知音,梅园藏刺客

后园中梅花正盛,仿佛如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样。但园中的人呢?人纵然也有梅花那一身艳丽,却没有梅花那样的善良。花给人带来的是美好,但人呢? 地狱魔王跟沙依果果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远处梅林中楼头的一点灯火,那小楼就是梅园。这小楼中真的有他要找的人吗?这个人身上真的有青竹刀吗? 如果真的有青竹刀,那么他相思的人儿也就在那小楼里面。他将把她救出来,让她在他身边永远都不离开。天天听她弹奏那多愁善感、而又让他快乐的琴音。 相思虽然折磨人,人若无相思,只怕万事已无意义。 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能在这里见到她的希望。 踏过落叶的小桥,便是一片竹林。 竹林中也露出小楼一角,这正是少女在上面绣花弹琴的地方。这小楼与远处那梅林中的小楼遥遥相对。这小楼中也有灯光,从窗户露出的灯光,正与远处那小楼露出的灯光相对映,就仿佛如一对多情的人儿那多情的眼波在遥窗凝望。 地狱魔王长长叹了口气,提了提身上背着的魔鬼刀,静静地走过了小桥,踏碎了桥上的落叶。 后园中寂无人影,也听不到人声,三更后正是恶魔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时候,还有谁愿意逗留在这里? 地狱魔王缓缓走向梅林中的梅园。 他倒并不相信真能见到那得到青竹刀的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得到青竹刀的人也绝不会还停留在这里的。 他只不过忍不住想去那里闻闻有没有他思念的人留下的味道。如果有,他就知道该怎样做了。 就在这时,静寂的梅林中,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地狱魔王整个人立刻变了。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身体里立刻充满了力量,夜猫般向笑声传出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仿佛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只不过呼声很轻。接着,他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后面逃走。却另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迎面对他扑了过来。 这人的身形异常高大,来势更快得惊人。人还在两三丈外,已有一种凌厉无匹的寒风直逼地狱魔王的面门。 地狱魔王立刻就发觉这人练的是一种极奇诡异阴毒的扇子功夫。这扇功之强,只怕已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 恶魔! 难道这人就是嫁祸给他的那个恶魔? 沙依果果没有跟过来,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他。 地狱魔王并没有硬接这一扇。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从不肯浪费自己的力气和别人硬拼。因为他觉得他的气力比别人珍贵得多——他背上的这把魔鬼刀是需要很大力气才能劈出去的。 他认为格斗就是种智慧。即便不能未来先知,至少也要顺其自然。若和对手以蛮力相博,那简直就呆笨得跟熊一样了。 但现在这人却似乎安心要将他毙命于扇下。阴毒的扇功,已将他所有退路全都封死。 再说,两人的身形都在向前扑,无论谁想在这迫在眉睫的刹那间抽身闪避,即使能成功,也一定会被对方抢住先机。那么,等到对方第二招发出时,他再想避让,就如蜀道一样难了! 地狱魔王突然向后退了出去。 他身形的变化,竟似比蜜蜂还要灵活。 黑衣人怒吼一声,掌中的扇子又凌厉的对他扫了过来。 地狱魔王箭一般倒退了出去,身体几乎已和地面平行。他的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但背上的魔鬼刀已挥了出去。 刀光一闪,如黑夜中的闪电! 黑衣人突然狂吼一声,冲天飞起,凌空转了个身,落入梅林中向前逃去。 地狱魔王脚跟一点地,身子立即就立了起来,刀又在他的背上背着。他很安静地站在那里,居然没有追赶过去。 但那黑衣人还未冲出梅林,就已倒下——是上半截身体突然掉了下来。下半截身体向前冲了两步才倒下。他双手按在地上,以手当脚向前走去。这本应该每走一步就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但这个人紧咬牙关,仿佛他是一个没有声道的人一般。 沙依果果过来站在地狱魔王的身边。 地狱魔王盯着那黑衣人,叹了口气,缓缓踱过去。地上已多了一串鲜血,那黑衣人就停在血迹的尽头。 只见黑衣人双手紧紧按在地上,鲜血还不停地自他腰间溢出。他眼睛鼓凸着,腮帮上的肌肉绷得如寒冰般坚硬,仿佛他在极力忍受着痛苦。 地狱魔王静静地看着他。 沙依果果过来俯身看到了黑衣人那张因忍受痛苦而僵硬的脸,她失望地叹息一声,说:“你既非那个灭玫瑰庄园的人,何苦要逼他出手呢?” 那人咬着牙,喉咙咯咯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沙依果果说:“你虽不认得他,我却认得你,你是百骨扇赖涛的二徒弟谢歌,三年前我就见过你,只要被我见过一面的人,我就永远不会忘记。” 谢歌盯着沙依果果,嘶声说:“我,我也认得他!” 沙依果果叹息说:“你既然认得他,为什么还要杀他呢?难道是杀他灭口?但你就算是到这里来和别人幽会的,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那个女人是谁,玫瑰夫人吗?” 谢歌喘息着,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意,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他似乎还想挣扎着说话,但稍微一用力,鲜血又从腰间溢出。 沙依果果摇了摇头,喃喃地说:“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秘密不愿被人知道,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将他杀了灭口,那时你只怕也未想到要杀的对象会是他。”她又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要杀他,所以他才杀你,你选错了对象……” 谢歌狂吼一声,突然双掌一击地面,又向地狱魔王扑了过去。 但地狱魔王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动也不动。就在他手中的扇子已将触及地狱魔王的胸膛时,却“噗”地掉了下去,永远不晓得动了。 地狱魔王还是静静地望着他,过了很久之后,才摇了摇头。 沙依果果盯着谢歌的尸体,喃喃地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能令赖涛的徒弟为他付出生命?看来这位姑娘的本事倒还不小,眼光也不错,幽会的都是名家的子弟,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多情,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为何要这么怕人撞见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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