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宣芷大概是知道萧秦护的想法。
他想打…
非常想打!
毕竟往前走个几百年,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在南朝手里拿到这么大的甜头,眼下已经打到木央河,若是能过了木央河这个天堑,就可以直捣南朝腹地。
任何一个君王,面对现在这种情况,都会有点儿冲动在身上。
可按萧秦护这话里的意思,这打与不打,前线主将的意见是最重要的。
朝堂上为了这事儿吵得不可开交,直到宣芷的父亲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落到了萧秦护手里。
宣芷父亲的意思是也很简单,打与不打,全凭陛下做主。
这兜兜转转的,最后拿主意的还是萧秦护。
也是…朝臣吵归吵,但真正拍板的还是萧秦护,宣芷的父亲在前线冲归冲,但最后还是要听令于皇帝。
武将嘛…
糊涂时该糊涂,聪明时就该聪明。
说打,大景的也能继续冲。
说不打也可以,反正已经拿下南朝木央河以北的国土,宣家的战功,自大景朝立国算起,也说的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种功绩,让宣政南原地告老还乡都愿意。
就这样,决策权丢给了萧秦护,萧秦护脑子一转,又把问题丢给了南朝。
萧秦护说,“自古战胜国就没有主动求和的道理,这场战,就算要停,也不该由我们大景开口。
他南朝,若是想和,我们便和,一切好谈。
但若是他们想打,我们也可奉陪到底。”
意思就是…看南朝有没有求和的意向和求和的诚意。
萧秦护的旨意也八百里加急的送到了宣政南手里。
看着这道模棱两可的旨意,宣政南笑了,随手递给旁边的人,问,“荀川,你怎么看?”
宣荀川瞅了瞅,又顺着递给其他将领,“按着陛下的意思办吧…反正也像陛下说的。没有占据主动的一方先提停战的道理。”
众将士点点头,同意这种说法,当即就派了使臣过去把大景皇帝的意思传达过去。
南朝是御驾亲征,皇帝就坐镇在那里,怎么想的,也不需要八百里加急传达,隔了天就知道南朝有没有和谈的意向。
但显然,南朝没有。
进入腊月,大景天气变得恶劣,连着数日大雪纷飞,官道上积雪深厚,往南边运的粮草也会在途中耽搁许多。
所以冬日里…是大景军队粮草最为紧缺的时候,而他们一直在木央河畔和南朝军对峙,战线拉长,不进攻也不后退,后患无穷,
也许洞悉了这一点,南朝似乎有了底气,他们背后有源源不断的军需补给,还有木央河为线,又有皇帝御驾亲征提振士气,所以天天都有将士在河的另一端击鼓叫阵。
原本以为他们叫阵是会打过来的,但却一直没动静。
宣政南看他们如此,也让人每天在河畔击鼓叫阵。
嘴上功夫罢了,谁怂谁是狗!
叫阵的将士时不时还夹着几句垃圾话,嘴巴一溜就把对面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要说骂人,他们大景的汉子就没怕过,张嘴就来,气得对面南朝的斯人差点撅过去。
越到后面,大景将士最大的乐趣,就是整军列阵,在簌簌寒风中,看自己的同袍和对面的南朝军对骂。
时不时来一声整齐划一的喝彩!
军中有个将领自小生于市井小巷,骂人的话那是百句出口都不带重样的,他以一敌百,把对面骂得哑口无言。
可两军对峙,终究是不可能整天只动动嘴皮功夫。
木央河是天堑,雨季时河流滚滚,奔腾向东,像龙咆虎啸,让人望而却步。
可到了旱季,雨水稀少,河流水位下降,特别是到了冬月,北边的寒潮一路南下,木央河部分河段会结冰。
腊月中下旬的时候,一场寒潮强势来临,白雪飞扬,部分木央河河段一夜之间冰冻起来。
宣政南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在和南朝军叫阵的时日里,他让人在河畔仔细观察哪里结冰最快,最结实且最隐蔽。
打探了几日,走了好几十里,终于有了结果。
他让宣荀川和杜珲,带着军中的最精锐部队,从结冰处快速渡河,然后乔装打扮,接近南朝军,打探他们粮草和军火的位置。
粮草和军火,打仗最重要的两个东西。
他们此去肯定凶多吉少,但若成了,那这场战无需过多用力,甚至可以不战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