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临对季温隐的情绪变化有些矛盾,他的工作态度依旧一丝不苟,更是把道恩公司正在进行的工作全部带到了沈维临的病房,不管不顾自己也是个病号,却因为沈维临口渴想喝一杯水,停掉所有的线上会议。
沈维临睡觉时总能感觉到一双温柔熟悉的手指幼稚的探到他的鼻下来确定他的鼻息。
这是盼着他早死吗?沈维临本就因药物作用身体犯懒,刚想回头骂上两句却对上季温隐那双眼睛,它们是那样的惊恐和害怕,他怕什么,沈维临还是知道的。
季温隐手指探在自己鼻下的每一次试探都带着惶恐不安,也许是黑暗的大海吞噬生命时太过恐怖,也许是那双眼睛不想再经历孤单。
沈维临一时心软,不再理会被打扰的美梦继续躺回床上,手掌被人轻轻抬起,紧紧攥住,再也不会松开。
季温隐化身为二十四小时尽职尽责的保姆,除了日常的一些交流他的话并不多,笑容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平日里也是日头正好时,坐在沈维临的床边呆呆的看着他,再四目相对时又默默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就像此时,午后阳光稍暖,日光带着秋日里特有的金黄透过玻璃照射进房间,笼罩着季温隐,把这个杀伐果断的男人映衬着特别安静和孤单。
这种突兀的反差感让沈维临不太适应,被始终紧握的右手往外抽了抽,这样的动作让季温隐回头看向他,那双眸子变得温柔,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停下,似不知如何开口才不会伤害眼前的人。
沈维临变成一个易碎品,需要轻拿轻放,甜言蜜语的哄着。
“阿隐,我没有怪你,怨你。” 沈维临知季温隐的所思所想,想要转动身体时却又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又偏着头不甘心的想了又想。“不过这件事情也确实因你而起,我不想轻易原谅你,毕竟我现在浑身酸痛也是拜你所赐。”
季温隐那双眸子闪了闪,眼睑又沉沉垂下,脸颊贴靠在沈维临正在盖着的白色丝绒被子上。
“临临,我好害怕。”声音很轻,沈维临依稀能听到声音的颤抖和不安。“我从未如此害怕,我有时想,我真的害怕死亡吗?答案是肯定的,不然我为什么会拼了命的从泥沼里挣扎求生,每个晚上我都会反复回想如果我失去了你,我真的好痛,每天都好痛,痛的无法呼吸,我想要结束的生命,比失去自己生命还要痛,也许早些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季温隐把脸淹没在被褥内,沈维临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柔。
沈维临被情话打动了吗?没有,他此时气愤的脸孔变形,用不受伤的手狠狠用力的拽着季温隐的头发,试图让他因疼痛抬起脑袋。
“你又是这样,季温隐,你别想打岔,花言巧语不能当饭吃,你准备怎么补偿我,我才不傻。”
也许是头发被人扯动真的很痛,季温隐轻微抬起头来,沈维临连他正脸都没瞧见一眼,季温隐又如一只无尾熊一样攀上沈维临的腰,大大的脑袋躺在他的膝上,脑袋藏在他的两膝之间。
沈维临还想故技重施拖曳拽头发一气呵成,耳边传来细糯的声音。
“临临,抱抱我,求你抱抱我,让我从噩梦中醒来,让我再次温暖,求你了。”
沈维临心情有些复杂,这样怯懦且委屈求全的季温隐像一个无助找不到家的孩子祈求着他的施舍,他心软了。
沈维临鬼使神差的抬起双臂,轻轻拥住比自己身体大一号的无尾熊,他却忘记了自己手臂上的枪伤。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夹杂着沈维临愤怒的吼叫。
“季温隐,你给我滚。”
季温隐第一次被他的“救赎”赶出病房,乖巧的站在病房前,看着医生和护士在病房内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