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冷老师父女未见过江湖事,首次目睹昨夜的刀光血影,吓得不敢再留下来,坚持要下山回乡。娘亲和我挽留无效,只得派人护送她俩下山。好在老师老乡离我家不过十里,我便说好必定常往探望。
冬柔与如霜都走了。我心情好不沉重。
「如霜坚持要离去,是否也有赌气的成分?」我想着这事,不无唏嘘。幸好从此我多了一个借口外出,可以不时往外走走,呼吸一下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气。
娘亲为了让我得到贴身保护,果真命令春丽夜里搬进我房间。事出突然,一切从简,当夜房间里外贴了一些大喜字的红纸,点了红烛,我俩跪在娘亲面前奉茶过後,便算是行了礼。众人离去後,春丽和我都很害羞地坐在房内,相对无言,浑身上下很不自在。
春丽从未侍候过我就寝,此时更是不知所措。我看了一眼身边这位俏婢,实在毫无感觉,心里只念着冬柔。我自顾自更衣,春丽腼腆地别转身。
我换上内衣,躺上床去,轻声说道:「丽儿。你也累了。睡罢!」我没期待她会与我同床共枕,但也把身子朝内移,让出了半边床。
「少爷……我不累。你先休息,我待一会儿再休息。」春丽一边回话,一边在床边摊开草蓆锦被。说真的我很不习惯房间里多了一位春丽,但母命难违,我只得让她在我床边地上设睡舖。
我心里总是念着冬柔,又有些恨着春丽告密,是故没去理会她,倒头便睡,不消片刻便沉沉入睡。待我一觉睡醒,又已是天明了。我望向床边,只见空空如也,春丽竟早已收拾一切。
阳光从窗外透进,满室明亮。
昨夜映照一室的一对红烛早已泪乾。我不禁轻轻吟道:「春蚕至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冬柔、冬柔,你在何方,我好念着你啊!我终於明白,我与先祖南宫公始终大有不同,他放浪不羁,我却是专注爱一人,对冬柔一往情深。没有了冬柔,我对其他美女不屑一顾。虽然,我并不讨厌春丽,昨夜的恨已一点不賸。春丽回房奉上茶点时,我已对她宽容微笑。
「少爷,该去拜见老夫人了。」
我点点头。春丽上前战战兢兢地侍候我更衣。我无意间轻轻碰到她手臂,春丽都敏感地急忙缩手,臊红了粉脸。「丽儿,不劳你了。我自己来罢。」我挥手摒退春丽,自己穿好外衣出门。
房门外的春丽,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兴奋快乐,喜孜孜地挽着我的手臂,脸上流露出愉快的笑容。娇美模样,衬着春丽一身锦衣红裳,抬头挺胸,傲视一切,活脱是位南宫少夫人。拜见娘亲时,我感觉春丽看别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夏香、秋艳都不禁低头。
「丽儿,少爷躲起来多日,也该到处走动一下了。你陪他在庄里四处活动一下罢!」娘亲对春丽流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拜见完娘亲,春丽果然伴着我四下走动,沿路下人们都向我俩行礼,更尊呼春丽为少夫人。春丽开心得眼睛都会笑。
对此我也不太在意,反正春丽已有名份,自有她该得的一切。
白天的春丽开朗活泼,喜上眉梢。夜里的春丽不知怎地很是不安,往往手执短剑守夜至深夜,定要待我入睡後才就寝。每朝我醒来时已见她早已起床。可是数夜无事,春丽便显得放宽了心情,夜里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但夜里有她在身旁,我不便拿出先祖遗着来阅读。日里我又顾忌春丽常常进出我房间,我只能偷偷地看。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情节便很粗略。
自从打败波斯三使後,南宫奇威名传遍全城,自有不少人来巴结,他也记载了不少与朝中大臣的勾心斗角的情节。但这些我都无心细看,略过不表。
但周芷若自从进入朝廷作客,竟然与韩林儿过从甚密。这位皇帝对周芷若敬若神明,言听计从。南宫奇看得出来,张无忌目光中竟也有些哀愁。
但他已无暇安慰义兄了;大军出发在即,诸事忙碌,光是沙场点兵,便忙了一整天。皇帝见南宫奇武功高强,又为明教力拒强敌,即以教主名义招纳他加入明教为五行旗下锐金旗旗主。因为三使一场捣乱,前方军情更急了。南宫奇领军也由五千骑兵外又加了三万步兵射卒。军队阵容更盛。
南宫奇高高站立点将台上,诸女陪伴左右,居高临下。骑兵在前,步兵、弓箭手,一排一排地整齐列队,极目望去,都是红巾军马步兵。南宫奇感觉好不威风,充满了雄心壮志,心忖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便是庄、袁诸女也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目光中充满好奇景仰。
迎儿更是死命要跟随南宫奇出征。听说南宫奇重申军中不能携眷,直似要哭出来。
「可惜军令如山,不能携眷,我身为监军,总不好自毁军法罢?」南宫奇无奈与诸女依依惜别後,领着大军开拔。
出城之後,大军分前、後、左、右、中五路。南宫奇主帅居中,兼护物资、粮草等军需品。他环顾四周,漫山遍野都是头戴红巾的军士,利矛如林,映日生辉,旌旗蔽空。军鼓喧天,整齐地向前挺进。大旗中大写:「虎贲三千,直低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
刘大军手执明教锐金旗旗帜,紧跟在南宫奇左右,十分恭敬。
当夜野外紮营,刘大军命人侍候周到,不敢怠慢。可是南宫奇挂念着诸女,夜来也有些辗转难眠。
刘大军领兵多年,熟悉军中一切,由他打点指挥,南宫奇乐得清闲。
但世事难料;出发後第二天,竟已马上遇上麻烦。
刚被吵醒的时候,南宫奇还以为敌军偷袭劫寨。他急忙披甲拔刀出帐一看,直把他吓呆了。南宫奇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难民涌来,以排山倒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士兵们以刀戈挡住难民,努力不让他们涌进大营。
「顶住!别让他们进来!」刘大军喝令兵丁,冲在前面的难民登时被戈矛打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一队队弓箭手更在旁虎视眈眈,只待上级下令便要向难民放箭。
刘大军作势大呼道:「别再过来!再不退开,咱们要放箭了!」
可是难民们那肯退去。正在纠缠之际,刘大军看见南宫奇,叫道:「南宫将军,乱民要冲进来抢粮!快下令放箭吧!」南宫奇也心知不妙,但下令屠杀百姓,於心何忍,当场左右为难。
南宫奇鼓足内力,向难民叫道:「乡亲父老们,咱们是北上打鞑子的义军,军粮绝不能丢!劳烦你们再多走几里路,到後方去领救济粮吧!」
难民口中悲鸣哀叫道:「我们要饿死了!行行好事,快救我们吧!」好多人已是声嘶力竭。满身血污邋遢。转眼间又有一排一排的难民倒下,兵丁也被推倒了不少。有士兵已拔刀砍倒冲在前面的难民。
难民中有老有少,一时间哭爹喊娘之声不绝於耳。
「罢了!私发军粮赈济灾民,顶多死罪一条!大不了挂冠逃跑!」南宫奇於心不忍,把心一横,下令道:「停手!都给放进来,准备分发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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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一袋袋军粮化成灾民的粥饭,难民渐渐散去。
「报告将军,救济完毕。余粮只够全军一天之用!」听完报告,南宫奇的心都恍似沉到地底下去了。
灾民散去後他才想起事态严重;万一皇帝下旨降罪,自己可以马上逃跑,但留在皇都的义兄和诸女又如何?岂非把她们牵连了?
看见南宫奇面如死灰,刘大军却面色如常,说道:「没事!粮草方面,南宫将军别担心。」刘大军见南宫奇神色疑惑,笑道:「四方都是明教友好,咱们赶明日到前方去借粮去!」
「借粮?」南宫奇不觉精神一振,说道:「刘将军果有办法,末将感激不尽!」
「小事一件。」刘大军道:「此去东北百里处有一城池,末将先领一千骑兵,赶往暂借粮草。但目前前方军情紧急,不若将军带领大军先行一步,末将率步军随後赶来。」南宫奇无奈於是点了四千骑兵,护着余下粮草军车先行。刘大军却领了一千骑兵,望东北方向绝尘而去。
大军晚上紮营後,南宫奇心情忐忑不安,一直盼望刘大军消息,难以入睡。
翌日晨光熹微时,南宫奇睡眼蒙胧中,却听说刘大军回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