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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南宫奇心想:「咱们虽身负轻功,但在这种地方,还是危机四伏。」耳听到处传来异兽怪声,也有一些心寒。段碧儿带路在山区迂迥曲折地走了几天後,终於到了一座苗寨。这座苗寨以巨竹搭建而成,四面环山,林密翠绿,把整座苗寨隐藏起来。段碧儿取出一支竹哨子吹起暗号,哨兵很快便发现了他们,迎上前来。当发现了段碧儿,人人又惊又喜,纷纷放下手中长矛,俯伏地上行礼,口中不住叫喊。

南宫奇心道:「碧儿在这里看来地位崇高得很。」原来这座苗寨正是五毒教总坛,内里居住了数千人,男耕女织,生活颇为写意。那五毒教奉段碧儿如神明,对众人更是招呼周到,不敢怠慢。沿路众人左顾右盼,只见苗人男子皆裸胸,背负弓箭。苗女们却是盛装华服,但亦衣服短窄,袒臂露腿。人人好奇地围观他们入寨,见是段碧儿客人,登时面带笑容,热情地上前招呼。一时苗寨内气氛热闹非常,载歌载舞。南宫奇心想:「奇怪!苗人男子样貌奇丑,女子却多美丽清秀。」

众人被迎入苗寨休息。逃走中众人多日未清洗,此时趁机沐浴梳洗。迎儿定要侍候南宫奇沐浴更衣,南宫奇坐於木桶中泡水,正眯着眼睛享受着迎儿为他洗背时,段碧儿突然推门而入,把他吓了一跳。迎儿更羞涩地低下头,赶快扯了件衣服遮住身子。

「相公,妾身要去处理一下村中要事,回头再来陪你。」段碧儿若无其事地手指身後两名苗女道:「迎儿姐姐你也好好休息一下罢。侍候相公这些粗活,不若让她俩去做罢。」两苗女长相颇美,低头微笑着偷看南宫奇。段碧儿说毕便走了,留下南宫奇与迎儿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两名苗女反而不客气,上前吱吱喳喳地说了几句话,便拿起布给二人刷抹身子。迎儿几曾被人侍候过,当场羞窘得涨红了面,最後被二女摸得忍不住「咭吱咯吱」地笑起来。

梳洗完毕,换上了乾净新衣,南宫奇只觉迎儿娇羞无限,忍不住要与她亲嘴。迎儿半推半就。两苗女在旁嘻笑,状甚开心。「迎儿你好美!」南宫奇忍不住赞美道。「少爷甜嘴爱骗人!」迎儿自也欢喜笑骂道:「别说三位夫人美若天仙,便是凌波和玉蝶姑娘,那一个不比迎儿胜过百倍。」南宫奇道:「她俩不知往哪里去了。咱们去找找看。」於是与迎儿二人到外面散步。不觉来到一个满是碧绿湖池的小山坡边,只见四面繁花盛开,鸟语花香。

「诗仙李白有诗曰:万里横戈探虎穴,三杯拔剑出龙泉。」南宫奇忍不住诗兴大发,说道:「醇酒美人,美景当前。我南宫某真乃不枉此生。」

「古语云:诗言志。难道少爷您已沉醉於此地?」庄玉蝶不知何时竟俏然立於身後,幽幽的说道:「父母娇妻,难道毫不在意?」

「嗯。这个嘛……」南宫奇略一犹豫,庄玉蝶已飘然离去,只留下一阵幽幽清香。

夜来休息时,段碧儿毫不介意与迎儿共侍南宫奇。袁、庄二女却是早早避开。南宫奇尴尬地道:「碧儿、迎儿,为夫几生修来如此福分,有你们相伴左右,真是享尽人间温柔。」

「相公,你愿意一辈子在此地伴我,生儿育女,白头到老麽?」段碧儿突如其来一问,南宫奇哑口无言。段碧儿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五毒神君却一直未回,段碧儿心中明白,恐怕爷爷已凶多吉少。段碧儿却已不再伤心流泪,终日忙於苗寨大小事务。

众人在五毒教总坛小住了数天後,南宫奇决定继续北上。

南宫奇道:「碧儿,为夫想清楚了,如今为夫已成为朝廷对头,有家难归,只有投靠明教张教主,等打败蒙古人後,我等才有安居乐业的可能。」

段碧儿面有愁容,但仍点头道:「如此甚好。大丈夫自该担当大事业,如今明教势盛,正值用人之际。你若得张教主器重,领兵打败蒙古人,恢复中原,奴家也是开心。」段碧儿却坚持留在云贵地界抗元,南宫奇亦无可奈何,只得与她分别。临别之时,段碧儿拥抱着他深情一吻,泪流满脸地说道:「相公,我若怀了我俩的孩子,我定会给他取名南宫云,记念我俩在云南的一段情。碧儿毕生不会再爱别人,希望你也别要忘记我,战阵中定要好好保全性命,将来回来相见。」又对迎儿说:「迎儿姐姐,我不能侍候相公身边,拜托你好好照顾相公了。」语毕双目再流下几滴清泪。南宫奇自是安抚她,要她小心保重,以待战祸过後重逢团聚。

众人东向入四川後,再一路北行,果然正如袁、庄二女当日所言,迎面不断有逃荒饥民扶老携幼南下,到处赤地千里,路上有不少死屍无人收殓,更多是早早埋葬的土坟。村庄十室九空。战争遗迹到处可见。

迎儿不禁叹息道:「不管白莲教说得如何冠冕堂皇、大义凛然,虽说为民拯命,战乱中苦的还不是老百姓?」众人心中皆感凄然。

好不容易赶到一处小镇,夜间投客栈时,袁、庄二女坚持另居一室,让迎儿与南宫奇同房。二人说不尽恩爱缠绵,翌日起床,南宫奇碰见袁、庄二女,却见她俩面泛红霞,含羞避开。

午餐时,南宫奇听得邻桌数名大汉在高声谈话:「我听说那厮自称姓蓝,好像名叫甚麽蓝玉。」一句话引起南宫奇注意。他朝三女打眼色,再偷偷地瞧了对方一眼,各人皆携有刀剑兵刃,看来像是江湖中人。

「他奶奶的,这厮武功高强,手指能发剑气伤人。现在还投靠了明教,咱还能奈他何?」

「明教又怎麽样?万事讲一个理字。他不顾江湖义气,抢劫镖银,便是他不对。朱元璋要不查办他,咱们告到小明王韩林儿那边去!」

「据说自从明教为救张无忌死伤了大批头儿,目下各方军队群龙无首,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得很。小明王也不见得能管得了那麽多。」

「听说小明王特使这两天便从北方赶过来,咱们相约在这里见面也有等了五、六天了。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难道是他?蓝玉这小子在此地干了些甚麽?」南宫奇心想。於是上前抱拳一揖道:「几位兄台,请问方才提及蓝玉那人,所犯何事?」一问之下,原来蓝玉干了几宗劫富济贫的买卖,被官府追缉的紧,乾脆跑到濠州投靠了郭子兴部下。南宫奇心想:「韩林儿现在是明教头儿。郭子兴按理也要归顺韩林儿。蓝玉被告一状,看来不会好过!」

众人继续上路,终於接近濠州地界。

这日到了一条穷村庄,南宫奇找了一家村民讨水喝。老村民拿出来的只是破碗盛水,连杯热茶都欠奉。老者似乎自知不妥,满布皱纹的面上颇有歉意,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南宫奇叹一口气,只得掏出银子,说道:「老人家,这里有些银两,可以给我们一些鸡蛋肉食吗?」

老者摇头:「公子爷,不是老人家小气,实在是拿不出甚麽了。」他看众人不相信,又道:「这里红巾军大爷们常来借粮,甚麽都拿走了。你这些银子我也不敢要,莫要被搜出来还要捱打!」

「甚麽?有这等事?岂非有如土匪盗贼?」南宫奇与迎儿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袁、凌二女却微微点头,轻声一叹。

老者催促道:「你们还是快走罢!等一会儿红巾大爷们来了可大大不妙!」

南宫奇连问了几家人,都是一般说法。南宫奇心中暗叹:「想不到明教治下,竟不如大元朝廷治地!」

众人正在谈话中,忽然听得村外马蹄声如雷动,村中人人匆忙回到屋内,一时间鸡飞狗走,家家紧闭门窗。一会儿大队红巾军马队如狼似虎般冲入村来。

「到处搜查一下!」领头军官大声喊道:「抓到鞑子奸细,重重有赏。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兀那汉子!」军官手执马鞭指向南宫奇,叫道:「甚麽人?上去给我好好搜一下!」南宫奇正要分辩,十几骑已冲上前来,把他围在一处。三女忙拔剑出鞘,护住南宫奇。

「好小子!那条道上的?见了红巾军还不自报名头?」

「在下南宫奇,乃明教前任教主张教主义弟!」

「你有甚麽证据?」军官冷笑道:「谁都可以冒认张教主义弟,咱们凭甚麽信你?汝等还不弃下兵器……」话未说完,那人一张睑已如土色,原来一把利剑已架在他脖子上。冰冷剑刃吓得他说不出话。

「这把剑便是证据!」袁凌波喝道:「撤下人马!空出四匹马给我们,还有食水乾粮!」

「你们好大的胆子!」另一名军官叫道:「咱们是明教小明王座下特使,你们是那一个门派的,胆敢要挟特使,不要命了麽?」

袁凌波见明教人多势众,少说也有数百人,此时已围住了四面八方,心中一急,手上使力,那人颈上当场见红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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