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陈锦上问。
也不知她听见没有,做沉思状,没说话。
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他还以为她被关进了监牢呢。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明明都是同等级的罪犯,裴鹤擎在大牢吃冷饭,她却跟来做客的一样。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二人皆是一惊,惢嫣趿了鞋起身,拽了坐在桌上的陈锦上一把,让他蹲下躲在更衣的屏风后。
可惜这床脚是实的,如若不然,她肯定就把陈锦上塞进去了。
惢嫣坐在榻上,看着那扇门,隐约瞧见外面的人影。
对方又敲了两下门,她才站起来,不疾不徐的走过去开门。
沈长炎便瞧见睡眼惺忪的惢嫣,她揉揉眼睛,“沈大人?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哦,有人说好像看到一道黑影去到你房中,本官担心你的安危,便过来看看。”他目光朝室内探看一眼。
“当真?沈大人可莫吓我!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惢嫣作惊状,还朝室内看了一眼,“沈大人,大理寺防守如此森严,不成想还是这般危险,若是这样的话,你明日还是将我关去牢房吧。”
沈长炎眯了眯眼,“当真没什么动静?”
惢嫣懵逼的点头。
“好,”沈长炎温笑,“那你好生歇着。”
看着他背影走远,惢嫣略松了一口气,将门合上,坐回床榻上。
“他就是沈长炎啊。”陈锦上从屏风后站出来。
“你认识?”惢嫣倒了杯水喝,冷的,她慢慢吞下去,问道。
“我在华阳见过他,惢嫣,他当时在看你。”陈锦上沉吟片刻,道。
惢嫣秀眉微蹙,目露疑惑,“什么时候?”
陈锦上又坐到桌上去,回忆片刻,道,“当时你在同福酒楼下等我,我去找你,一抬头就看到他从三楼往下看,就是在看你,我很确定。只是他发现我后,就不露面了。”
惢嫣点头。
怪不得她觉得他眼熟。
不止那一次,她貌似多次在华阳的人潮中捕捉到他的面孔,因为他实在是气质出众,很容易叫人记住。
他是特地去华阳看裴氏的?
却又不敢与她见面,故退而求其次去看他的女儿?
这么痴情。
“惢嫣,还有……”陈锦上沉默片刻,突然道,“他方才好像发现我了。”
惢嫣面色微变,“你确定?”
他方才说的是‘好像’,现在却沉着脸色给了她确切答复,“我确定。”
黑暗中他只朝门看了一眼。
那男人的敏锐大大超出他所知的水准,立马就锁定了他,然后死死盯着这边,陈锦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的眼神有如实质,好似刀子一样割在他身上。
可是他竟没有戳破。
他连门都没进。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锦上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惢嫣身上。
惢嫣摇摇头。
能是她什么人。顶多就是她母亲的爱慕者。
不过这爱屋及乌,也太过了些吧。
裴相出事后的第五日。
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终于抽出空来,亲自到大理寺探看他亲封的宰相。
裴相静坐在桌旁,两只铐了铁链的手搁在桌上,即使身陷囹圄,他依旧气度不减,神色泰然,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帝王。
皇帝也如是看着他。裴相打破沉默,“陛下,我的弦月无事吧?”
“丞相放心,朕只是将她软禁了。”
顿了顿,他又道,“前两日她在朕面前哭了,替丞相求情呢,说她的父亲绝不会做通敌叛国之事……丞相,你到底辜负了她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