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帝望着跪在大殿中间的儿子,被他脸上的苍白刺得眼睛有些酸涩。
他移开视线,温和地询问,“你身上还有伤,起来赐座吧。”
“多谢父皇,儿臣办事不力,请父皇恕罪。”裴或雍叩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盛帝深深看他一眼,“太子,你是在埋怨朕吗?”
“儿臣不敢。”裴或雍低下头。
“起来吧。”盛帝在心里叹息一声,他知道太子心中的怨气,郓州案牵连韦家和长公主,最可恨的是他们居然还拉太后下水。
盛帝不可能让天下人知道在郓州鱼肉百姓的人是太后。
他要保太后,韦家和长公主就不能出事,而且罪证也都找不到。
户部尚并不完全无辜,他早就知情了,知情不报,还要替韦家和长公主遮掩罪证,不重判他要判谁。
裴或雍挺直腰板起身,不小心扯到胸口的伤口,他脸色更加发白。
“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你也不必再提了。”盛帝温声说。
“父皇,儿臣想为柳家家眷求情。”裴或雍低声开口,“户部尚罪孽深重,但柳家余人不该受牵连。”
盛帝的脸色微沉,“朕已免了柳家余人死罪,已经是网开一面。”
“儿臣是想求柳家儿郎仍有考取功名的机会。”裴或雍说。
柳尚本来就是替罪羔羊,如果再让他的子孙后代永远不能考取功名,那也太冤枉了。
盛帝在心里叹息一声,“朕允了。”
算是为太后积一点功德吧。
“多谢父皇。”裴或雍拱手一礼。
“太后向来疼爱你,得知你受伤,她担心受怕也病倒了,你若是有空……”盛帝说完,就见裴或雍目光静静地回视他。
盛帝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父皇,您知道他们要刺杀儿臣吗?”裴或雍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朕默许刺客去杀害你吗?”盛帝震怒,“你是朕亲自带大的,是朕的太子!”
裴或雍低下头,“是啊,儿臣是您亲手带大的……”
盛帝痛心不已,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儿子,如今见他受伤回来,他如何能不心疼。
“儿臣会去看望太后的。”裴或雍说,“父皇,儿臣能为自己求个旨意。”
盛帝:“你想求什么?”
“儿臣想请父皇赐婚。”
听到这话,盛帝有些怔忪地看着裴或雍。
这是他唯一的嫡子,他和先皇后少年夫妻,即使先皇后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但确实最适合当皇后的,他一向尊重她。
可惜她红颜薄命,留下一对儿女,都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他对太子倾注最多的心血,以前他们的相处更像普通父子,但今日他有种感觉,他和太子以后是君臣了。
如果是以前,太子会直接告诉他,他心仪哪个女子,而不是让他先有了愧疚,再来跟求赐婚的旨意。
“朕允你。”
裴或雍淡淡一笑,“儿臣去看望太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