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林浮玉迷茫地四处看去,她好像突然认出了这些布衣兵的脸,在作战的,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一张张脸涌入她脑海里。
他们都是葵花镇的人,木华卿说的神兵,就是要他们和黑衣人同归于尽!
一个黑衣人俯身砍向地上的林浮玉,被木华卿一剑封喉,他看到了林浮玉的眼泪,他在前一日告诉她不要来战场,可她还是来了,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浮玉,快上马!”
林浮玉回神,翻身上马,持剑带着愤恨向黑衣人杀去。
太阳下山,横凉山下尸横遍野,他们终于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只有林浮玉和木华卿两个人还立于天地间。
林浮玉扒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一个个找过去,一张张熟悉的脸,那个刀法卓绝,却隐身于面馆的王叔,他刚刚成人的儿子,还紧紧握着刀,爱刺绣又有一身好剑术的张姨,刚成亲的刘家姐姐,和她憨厚的丈夫,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三百五十二人,凡是能打的都来了,个个身中数刀,伤口中毒腐烂,死状惨烈,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浮玉!”木华卿一直跟着林浮玉不敢出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支撑她不要倒下。
“木哥哥,张姨说,谢谢你给他们几年的安生日子。”林浮玉泪眼朦胧,看不清木华卿的表情,他一定比自己更难过吧,毕竟那些都是他的朋友,自己和他们相处几个月都心如刀割,木哥哥一定更难过吧,他是为了胜利不得不要他们相助,林浮玉这样想。
木华卿更担心她,擦干净她脸上沾染的血,“他们都是英雄!”
英雄!好重的两个字,林浮于扑进他怀里大哭:“木哥哥,可是再也没有葵花镇了!没有了!”
“会有的”木华卿轻拍她的后背,只要天下安定,处处都是葵花镇。
直到第二日的太阳升起,滇军开始跨越横凉山,撤回滇州,此战才落下帷幕。
林青故和向空斜得胜回营,两人也是非常疲惫。
杨虎向朝廷写战报,希望补充军械,以备攻打祢城。
木华卿和林浮玉清理战场,给那些葵花镇的英雄收殓尸骨,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终于将他们的骨灰都安葬好。
横凉山下,只立了一个墓碑:葵花镇群雄之墓。
林浮玉和木华卿对他们上三柱香,默哀祷告。
回到军营,又听说了另一件事:滇王向林青故下战帖!
林青故看着桌上的战不明所以,“夏澄泊约我明日到毒瘴谷决斗,他要比武,也该找木兄才对吧。”
向空斜点点头,深以为然。
林浮玉现在恨死那个夏澄泊,一拍桌子,“他说决斗就决斗?明日我们一起去,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没错。”向空斜支持林浮玉,他父亲的仇还没报,“我们一起去,木华卿加上我们三个,还怕赢不了滇王!”
这时候是别讲什么君子风度了,林青故看木华卿不言,问道:“木兄,你的意思呢?”
木华卿仔细看那封战,上面只写了要林青故独自一人到他们初次交手的地方,一决生死,他们自然不会让林青故一个人去,可夏澄泊的目的是什么。
木华卿合上战,思索道:“我是想,夏澄泊知道你不是他的对手,自然也能想到我们会一同去,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青故想了想,试问道:“想将我们都调走,他再趁机偷袭大营?或是在毒瘴谷布下了埋伏,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是这样吗?”林浮玉说:“我们的哨兵都亲眼看到滇军全部撤回滇州了。”
还真有可能,向空斜为难道:“去了,很可能落入埋伏,不去,我们就失去了一个好机会,要真能杀了夏澄泊,滇州就不攻自破了。”
最终林青故决定道:“我们还是要去,敌人既然下战,不敢应战就输了三分,既然大家都和夏澄泊有仇,我们就一起去,只是要告诉杨元帅提防敌兵。”
“好!”
四人真的按约定的时辰,赶到毒瘴谷外,现在这里已经没有腐臭的气味了。
林青故重来故地,引起惆怅,“当年,我和许大哥就是在这里发现滇王养兵的痕迹,当时险些没逃过夏澄泊的鞭子。”
这林子里确实幽深不见天日,但不像传言那样恐怖,林浮玉问道:“这里面有瘴气?”
林青故说:“我们来的那回,只是臭气都让人不敢靠近,我们走的时候,还带兵清理了林子内的动物尸骨,这才有些样子。”
木华卿早就给他们都服下了解瘴毒的药丸,几人顺利穿过毒瘴林。
林青故带他们来到第一次和夏澄泊交手的山崖,这里的石岩上还有上次留下的鞭痕,只是人不同了。
林青故站在崖边,遥望远处的滇州,他和许潜曾经在这里感怀古今,在心里祝祷:许大哥,若你在天有灵,保佑我们惩奸除恶,还天下太平。
“哟,你们来这么多人?”一个嬉笑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去,夏澄泊一身白衣,腰配长鞭,正站在一棵树梢上,抱臂连连啧声:“林世子,你怎么不讲江湖道义,我只来一个人,你拖家带口的都来了?”
林青故还未答话,林浮玉倒转剑柄指向夏澄泊:“跟你还讲道义?”
夏澄泊一眼认出她,问道:“林郡主,就是你烧了我十万石粮草?”
“没错!你就受死吧!”林浮玉看见他就想起葵花镇的前辈们战死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砍下他的头。
夏澄泊仰天大笑:“你们不会以为人多就能取胜吧?木老弟,你没告诉他们你功力有损的事?”
众人皆是一愣,看向木华卿,木华卿的眼神不咸不淡,只是他没看明白夏澄泊的来意,这个人真是藏得深!
林浮玉收回剑,担心地问木华卿:“木哥哥,你怎么功力有损?你什么时候受伤了,难道是上次,你不说是皮外伤吗?你伤得重不重呀?”
林浮玉看他无所谓的样子更着急,木华卿安慰她:“我没事,那人是故意要扰乱你们的心绪。”
夏澄泊又喊道:“小姑娘,你还不知道呢?上次你中了蛊毒,是他耗费了十年内力才救活你,现在他可连我一鞭都接不住!”
林浮玉瞪大眼,身形一晃,“是因为我!”
“闭嘴!”木华卿狠狠瞪向夏澄泊,右手运足内力,瞬间飞沙走石,一掌劈向洋洋得意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