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澜抬手,轻抚上了脖颈旁的好皮肤,一寸寸仔细瞧着,却回答得漫不经心。
“放心,和亲王还活着,但现在已经被关去大牢,等新皇下令处置,到时候他派人杀死白家前去通报撤军的事,我也会一笔笔同他算清楚。”
听着许澜的话,江云初恍然有些不敢相信。似乎,动荡全中梁的皇子继位风波,就这般稳稳地,尘埃落定了?
可眼前许澜却只盯着她的伤,从始至终都没移开眼睛,一副丝毫对朝政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也不愿多聊。
“没有伤到根本,不痛。”她有些没有底气地宽慰道。
“怕吗?”许澜问。
江云初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没事了,都过去了。”许澜凑进了些,终于将江云初抱在了怀中,“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让你再担惊受怕。”
原以为再也无法被拥进这滚烫之中,此刻却格外真实。
江云初闭上了眼,也难得让自己放肆,尽管四周充满了难闻的血腥,但许澜身上若有似无残存的乌木香,似乎有隔绝一切的能力,将她稳稳包裹其中。
可这踏实并未持续太久。
“十三爷,不好了!”
江云初与许澜松开彼此,双双回头,见来的竟是常飚。
江云初当即唤来胡万生:“赶紧将靳姑娘送去老三府上,交代白氏定要好生照顾。”
一旁靳知安懵懂不解看向江云初。
“如今再做和亲王孙女,不会有好结果了,抛下皇室身份改名换姓重新开始,你可会怪我?”江云初小声问道。
靳知安偏头看了看倒地死不瞑目的欧阳夫人,含住了泪努力没有落下,闭眼只道:“谢谢十三夫人。”
“去吧,将前生都忘了。”
江云初松开了靳知安的手,胡万生带着人,也很快离开。
见靳知安走远,许澜才又看向常飚,沉脸问道:“不是让你守好宫门?”
常飚上气不接下气:“十三爷,快带兵进宫,来不及了!”
“发生了什么事!”江云初厉声问!
常飚哑着嗓子:“暗夜营反了,宫门就快守不住,十三爷赶紧罢!”
“暗夜营反?”江云初与许澜异口同声问,“侯爷如今在何处?”江云初又追问了一句。
不待常飚回答,许澜当即反应了过来!
“宫中的时候,我便起过疑心,禁军数量虽远不如许家军,但也绝对能在守住宫门与德佑堂的同时,再调出人到大殿处供国舅差使,去逼郑大人撰写诏。可大殿却没有任何禁军把守,当时我一直想不明白,禁军去了哪里。原来皇后,将其拨到了宫外!”
江云初拧着眉:“禁军虽是精锐,但许家军绝对的人数优势下,终究还是不敌,故一直在暗中潜伏,直到见和亲王性命无忧,当即决定去夺暗夜营军符,逼进宫做最后的挣扎!”
“可军符在侯爷手中,侯府也并非完全不设防,禁军如何能拿到军符?”常飚不解问。
江云初猛地抬头看向许澜:“许舟笛!大姑娘找到了吗!”
许澜攒眉蹙额:“二侄子向来看重家人,说不定”
“我回侯府!”江云初当即快跑往外,骑马狂奔而去。
许澜也同常飚一起翻身上马,往北一路呼啸。
忠勇侯府离和亲王府不远,加之街道无人,江云初一路快马,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侯府门外。
可望着眼前比和亲王府还要可怖的场面,肢体碎肢散落在各处血泊之中,甚至还有好几颗头颅,半耷拉着眼皮,张大了嘴,插在长枪之上。
叫天不应,叫地无门。
她一瞬间仿佛灵魂被全部抽干,呆愣了好久,才从马上翻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