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令玙却死死盯着许澜:“你当真舍得拿她的命,去赌?”
“你错了,侯爷。”江云初起身,站到了许令玙跟前,强迫他直视她的目光,“现在不是十三爷要这真相了,是我要查。”
“你!”
“而且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许令玙眼底一颤,江云初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
“我不关心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侯爷您,会用尽你所有的手段,保护我的安全,对吗?所以侯爷,你眼前就两条路。要么,将当年的军报延误的秘密,全部告诉十三爷。要么……”
江云初故意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侯爷您便派人护着我,毫无遗漏地保护我,看看,到底是他们杀得快,还是你救得快!”
许令玙难得一次,对江云初动了气:“这是我许家的事,和你无关!”
江云初不解愣了愣,后反应过来,又冲许令玙笑了,好一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孩童模样。她眨巴着眼眸,咧嘴笑得单纯:“侯爷,我好奇呀,不行吗?”
这错不及防的一问,仿佛一击闷拳打在许令玙心头,他坐也不是,站也不能。
而江云初虽是说着玩笑的话,但眼中却一丝不苟,她直直盯着对方,盯得许令玙心头,仿佛凭空生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竟一时慌张没了着落。
眼前,江云初步步紧逼:“所以,趁着现在的第二波黑衣人还未杀进侯府来,侯爷,您要说吗?”
许澜也同样面庞紧绷地盯着他,许令玙比谁都清楚,今日他是说要说,不说也要说了。
“第一封请求援军的信送到京城的当天,我便进了军营整军,想着等着圣旨一到,便能一刻不耽误地出发。”
终于,他垂下了目光,缓缓开了口。
江云初与许澜对视一眼,待再次看向许令玙的时候,比往常也更加认真。
“在我看来,军报上说得很清楚,虽被敌军围困,但粮草充足,士兵也没有太多损耗,援军到时,内外齐攻,任北翼铁骑再是铁板一块,也能轻松拿下,根本没有不出兵的理由!”
“可出兵的圣旨,却迟迟不来。”
许令玙眼中,骤然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到痛苦,于是他的头,也顺势垂得更低。
“后来我派人打听才知道,朝廷上关于是否继续出兵,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有保守大臣,为让圣上下旨班师回朝,不惜当殿自戕要挟。”
“就在圣上动摇,准备下旨停战,部分大臣表现出了更为激进的反抗!口口声声若圣上若胆小不战,不为中梁长久福祉考虑,便齐齐辞官回乡。”
“那个时候的朝廷,各自有理,圣上被挟持其中,稍有不慎,不待北翼踏破山河,便要提前分崩离析了。”
许澜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颤着声音:“所以,保守的大臣们,藏起了军报,试图制造军队在前线,已经音信全无,无一幸免的假象,好理所应当地不出兵?”
许令玙不说话了。
但这默认,让许澜也更加崩溃。
“那时候我们每日望向南方,靠着算援兵的脚程,才撑了这么久!”
“「总归半月也该到了」,大将军不停安慰众人,半月时间没见人,他又说「如今青黄不接,筹粮也许耽误了,但肯定一上了路」,过去多少个半月,我们就又送去多少催促的军报!”
“直到最后,我带着最后一封,所有人掩护我南下,你知道,中间我们等了多少个半月吗?五个半月,八十三天!”
许令玙垂下了头:“或许你不信,但我在军中,也同样每日数着时辰在熬。”
“是谁?藏起军报的人,究竟是谁!”许澜瞪红了眼睛。
许令玙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是谁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