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宁眨动一下眸子，淡淡笑道：“这都是命，一切都逃不过命运。若是如此，我唯有接受。”司徒君宁微微向后仰头，看了一眼翠柳，道：“只是……委屈了你。”

“奴婢不觉得委屈，能够跟随小姐身边，才是奴婢最大的幸运。”翠柳里面反驳道。

司徒君宁对下人看似要求严格，但对忠心的人儿却是不在乎这些礼节。忠心，比什么都重要，翠柳是她如今最为信任的人儿，又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她用的自然放心。

这时候，罗妈妈前来，荣光满面道：“六小姐，老奴特意前来恭贺小姐了，这是老夫人为您量身打造的嫁衣，六小姐看看可否满意，若是不满意，再去重新做就是了。”

司徒君宁低眉看去，只见罗妈妈手中拖着一个盘子，这托盘中放着一件崭新的大红色嫁衣，款式新颖，布料是最好的，就连上面的刺绣，也是今年最为流行的。

回眸过来，司徒君宁浅浅一笑，道：“今日劳烦罗妈妈了，这会子宁儿就不过去了，还望罗妈妈转告祖母，宁儿甚是喜欢。”

这件嫁衣，是老夫人费尽心思做的，司徒君宁当然是喜欢的不得了。只是想到要出嫁，她这欣喜之余变有一丝伤感。

罗妈妈见六小姐甚为满意，面带喜色的退了下去。

老夫人知晓六丫头十分喜欢，嘴角多了一抹笑容。她自觉愧对佟夕颜，如今六丫头终于要出嫁了，她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如今，只消等待六丫头出嫁就好，希望一切顺顺利利吧。

然而罗妈妈眼珠子转了转，思量半晌后，终是道：“老夫人，老奴有些话儿，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罢！”老夫人心情甚好，自然是不介意。

罗妈妈微微闭上眸子，暗暗叹息一声，说道：“老夫人，虽说六小姐并未说些什么，但老奴却发觉小姐似乎并不开心，不是她对这嫁衣不满意，好似是对着亲事并不在意。”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老夫人霎时转过眸子，直直盯着罗妈妈道：“此言怎讲？”

“老夫人，您莫要动气……”罗妈妈就知道老夫人知晓此事会是这等反应，这会子果不其然，她只能先安慰老夫人，“兴许是老奴多想了，六小姐平日性子就极其淡然，成亲的事儿，想必也不表露半分吧。”

老夫人动了动眼睑，默默点头，道：“这话儿也是，这个丫头，不管有什么心事儿，都甚少说出来，就算是没有半点儿反应，那亦是正常的。往日，我为她操心说亲，她皆是反对，唯有这一次是她点头答应了，想必她是愿意的。”

听闻这些，罗妈妈似是反应过来，只是心里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碍于老夫人的身子，罗妈妈并未继续说下去。

凝香阁，司徒君宁缓缓从梳妆台前起身，淡漠一笑，道：“翠柳，去将嫁衣取来我试穿一下看看。”

这一世，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出嫁，更没想到会使自己心甘情愿出嫁。

这鲜红色的嫁衣，前世她是梦寐以求的，但这一世，她却犹豫了。这只要出嫁，事情便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她复仇的步子是不能停下了，燕凌毓，你真的不懂我的无奈吗？

翠柳见小姐有了兴致，眉开眼笑，取了嫁衣过来。司徒君宁伸出洁白的手轻轻触摸，质地十分柔软，色泽鲜艳，这绣工亦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司徒君宁默默道：原来，祖母如此上心！

可是，她却要让祖母失望了。就算是出嫁，她也不能毫无心事的出嫁，等待幸福！前路究竟如何，她不能估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窗外，阳光灿烂，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暖洋洋的。然而，这一切却并不能温暖司徒君宁的心，她虽是心存希冀，但心里确实纠结不已。这一路，究竟会如何，不得而知。

“小姐，这是奴婢见过最为漂亮的嫁衣，小姐您就试试吧，奴婢觉得，小姐您会是最为漂亮的新娘子。”

翠柳双眸闪着亮光，看着嫁衣，想象小姐穿上嫁衣的情形，已然心花怒放。

司徒君宁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道：“你这小丫头，如此心急，想必也等待着出嫁了吧？”顿了顿，司徒君宁打趣道：“待到了平王府，我定会为你物色一个如意郎君，这也能够了结了我的一个心愿。”

“不……”翠柳猛地回过神来，羞愧道：“奴婢才不会嫁人呢，奴婢愿意一辈子跟随在小姐身边。”

话虽如此，翠柳却是个明白的，青黛尚且被小姐打发出去了，自己的将来，只怕也不能如愿。不过，她能在小姐身边这些日子，已然心满意足了，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吧。

司徒君宁却是郑重道：“翠柳，我说的皆是真的，我并不希望你们为了我，消耗了你们一生的精力，这不值得。”若是前世，她定然不会考虑这些，然而前世惨痛的教训告诉她：她不能像那些残害自己的人儿一般，不可自私，对她忠心的人儿，她定要给他们最好的未来。

翠柳不再辩解，这个话题，她不想多说下去。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就算她去辩解，亦是徒劳而已。

半晌，司徒君宁将嫁衣收起来，并未试穿。

“这嫁衣出自祖母之手，定然不会有分毫之差，我还是等出嫁再穿吧！”司徒君宁说的淡然，嘴角却是多了一抹笑容。

一些事情，她不愿轻易触碰。

比如，这嫁衣。

若是躲不过去，她接受，但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府里，还有她十分惦念的人儿。大哥，温姐姐，老夫人，甚至还有九妹妹，这一个个人影从她的脑海中飘过，司徒君宁顿时觉得时间甚是紧张。

她不能救助所有人，但却要竭尽全力。

“翠柳，帮我准备一些上好的衣料，尽快！”司徒君宁吩咐道，眸子里闪出幸福的光芒。

再过不久，温姐姐就该生产了吧？到时候，只怕她难以相见，如今，她该做些该做的事儿了。

不知将来那个小家伙，能否体会自己的良苦用心呢？司徒君宁歪着脑袋，静静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