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弄人,苏清晨就这样错过了高考。
“黑丫”考上了东方林业大学“森保”系。
扈红只考了三百多分,她父母让她再复习一年,被她拒绝了,她说自己不是学习的材料,这辈子都不想读了,不然自己的脑浆子都耗费空了。
金美丽还好,考上了省商业大学。
孙彪就更不用提了,他连二百分都没过,就来到县城一家修车铺,当学徒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老爷岭有个说法,换了水土,人的个头和相貌都会发生奇异改变,尤其是哪些从少年向青年过度的人,特别明显。
谁也没想到,这句话应验在了窦芍药身上。
大学第一年寒假回家,窦青山就发现,短短几个月不见,大女儿的个头长高了不少,似乎高了七八厘米。
上大学前,妹妹窦红英的个头已经撵上窦芍药了,但这次回来,她竟然比妹妹高出半个头了,简直是奇迹!
春节他们都到窦大虎的边境木屋团聚,二叔窦青松也发现了这个端倪,说“黑丫”变化大。
边秀珍说:“换水如换人。这才哪到哪,我孙女将来会噌蹭蹿高,绝不是个小矮子。”
窦芍药借机调皮,自嘲说:“那是啊,别看我小时后又瘦又矮,俗话不是说嘛,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二叔嗔怪地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一点也没有女孩儿的矜持劲儿。”
二婶属于不太会说话的主,见叔叔和侄女如此地调侃、亲密,就说:“女孩子个头长太高没有用,电线杆子似的,瞅着不顺眼,关键是要长得白净,长得漂亮,那才稀罕人呢。”
一家人都噤声了,觉得余巧珍嘴巴太损,哪有这样说自家侄女的?他们就拿眼睛去看窦青山。
边秀珍脸色一下黑下来,白了二儿媳一眼。
窦青山也觉得弟妹太不会说话,但他是大伯哥,又是春节合家团聚的日子,所以当着父母的面,他不好发火,就干笑了两声。
窦芍药倒想得开,自嘲地说:“不过二婶你不用操心,吉人自有天相,说不上老天爷啥时候可怜我,让我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又白又高的大美女呢。”
“是啊,我侄女肯定会变成大美女的,二叔有这个自信!”窦青松赶紧附和,以弥补老婆“毒舌”给家人带来的不快。
余巧珍不觉味儿,冷笑两声,说:“窦青松你可真会忽悠,瞧瞧你们家,都长得黑不溜秋的,你还忽悠‘黑丫’变成白净的大美女,现实吗?”
窦青松脸上挂不住了,朝余巧珍瞪眼,“你嘴咋这么损呢,咋的,就许你长得又白又漂亮,我侄女就不行了?”
“睁眼说瞎话!”余巧珍鼻子里冷哼一声,说:“你们那是遗传,知道不?”
“遗啥传啊,红英咋不遗传呢,她咋又白,皮肤又细腻呢,比江南的美女都好看。”
窦青松极力为自己的家族辩护,脸都红了。
“哼,红英那是基因变异,属于特例。”
余巧珍从来不服输,窦家又是山沟人,她就有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似乎有一种凌驾于窦家人之上的感觉,说话嘴巴像机关枪,特别强势。
她还等窦青松还嘴,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即使不是基因突变,也是沾了大嫂的光,大嫂又白又水灵,红英自然不随你们家,而随大嫂了。”
场面有些尴尬,也有些沉闷。
窦青松怕大哥下不了台,就去推余巧珍,“别再这叭叭了,大嫂菜都炒好了,你赶紧去端菜吧。”
余巧珍生硬地扭了下身子,说:“你别推我,咋的,嫌我说话难听啊,实话实说嘛。”
窦青松的脸呼啦阴下来,刚才他一直隐忍,就怕破坏了家庭的聚餐氛围,可这个老婆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
“别嘚啵了,一家人就你话多!”窦青松说。
“都闭嘴吧,大过年的,争论那些有啥用?”
窦大虎实在忍不下去了,敲敲饭桌说,“是白是黑,只要人走正道,都是窦家的人!”
窦芍药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想拥有一台自己的照相机。
父亲送她上大学那会儿,把她送到县城长途客车站,窦青山没有忘记当初的承诺,但他目前实在拿不出这笔钱,就歉疚地对女儿说:
“芍药,爸爸没有兑现承诺,我食言了,你不要记恨爸爸。”
窦芍药知道爸爸说的是什么,就释然一笑,“爸,我那时小不懂事,非缠着你要照相机,现在我长大了,我知道咱家的境况,我以后自己攒钱买。”
窦青山眼圈一红,叹口气说:“唉,是我太无能了,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窦芍药温声说:“你别这样自责,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最有责任感,最有爱心的父亲。”
窦芍药知道,别说给自己买照相机,就是自己的学费,也是父亲攒了一两年,才攒出来的。那还不够,最后是二叔给他掏了3000块,才解了父亲的眉之急。
来到东方林业大学后,窦芍药在不放松学习的前提下,开始了勤工俭学生涯。
她在学校食堂打工,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每月的收入除了补贴学费,她都攒出一部分,她想一两年后攒够钱,买一架照相机,圆自己的照相机梦。
两年大学生活如白驹过隙,匆匆就结束了。
现在的窦芍药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如果拿两年前刚入学时的照片相比,谁也不会相信,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个头高挑、身材匀称、皮肤白净,面孔像林青霞的女大学生,会是以前那个又矮又瘦又黑的“黑丫”。
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虽然窦芍药没有妹妹窦红英的皮肤那么细嫩、润滑,也没有她那种江南女子般的温婉柔情,但她身上却多了份自信潇洒,英姿飒爽,眉宇间那股英气,更是彰显出一股青春恣意的力量,具有一种古典的震撼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