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林场小学位于场部北边,学校一至6年级都有班级,每个班级十几个学生,全校一百多人。
小学校北边是一条半米深的小河,成为林场与地方农村的分界线。
这条小河就成为了“楚河汉界”,地理标志十分明显。
小河南林场职工是吃供应粮的,采伐木材和造林是他们的主要工作。
小河北农村,这里的人是背靠黑土面朝天,世代摆弄土疙瘩,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相较于林场职工,不仅仅是没有公家的供应粮本子,不能按月开资,不能按月发放豆油和细粮米面,而且,他们干的活也埋汰,还没有工作服等各种保障、福利待遇,就觉得低人一等。
为此,林场子弟和地方孩子就结下了梁子,时常纠结起来,在河滩上“鏖战”。
但大多时候,双方都开展“游击战术”搞偷袭,趁着对方人单势孤,搞他一家伙,就逃到河对岸自家地盘上起哄,幸灾乐祸。
苏清晨是苏强的儿子,比芍药小11个月,他虽然个头挺高,但瘦弱麻杆,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
他的性格与父亲截然相反,胆小如鼠不说,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声张,更不要说奋起反击了。
这里的孩子一般周岁上学,可苏清晨6周岁那年,苏强就被他送到了林场小学校,让他提前入学了。
原因很简单,苏强觉得老婆成天在外面耍,不爱着家,孩子没人管,还不如让他早点上学,让老师教他知识,顺便也帮着看孩子。
这样,苏清晨就和芍药、扈红分在一个班级,成了同学。
别看苏清晨岁数比同学小一岁,但他个头却跟同学差不多,学习成绩也很好,是班级的学习委员。
这天下午放学,班级一个男孩和苏清晨去北边小河玩儿。他俩来到河边,找了个有淤泥的地方,脱下裤子,光腚下河,猫腰摸蛤蜊。
那时日子艰苦,小河北的孩子肚子里缺油水,摸了蛤蜊带回家,让母亲用辣椒炒了,也是一顿美味。
可小河南的林场子弟肚里不缺油水,就不喜欢吃带有腥臊气的蛤蜊,他们摸蛤蜊纯属玩耍,消费无处挥洒的少年时光。
有的时候,河南的孩子摸了蛤蜊,带回家剁碎,喂鸡和鸭鹅。
大约半个多小时,两人摸了十几个蛤蜊,意兴阑珊,就泥鳅似的跑上岸。站在鹅卵石撒尿。
恰巧这时不远处的上游,芍药和扈红也在河边玩耍。她俩在一处柳树丛掩护下,偷偷地洗澡。
她们头顶有一颗大柳树上,上面的雏鸟嗷嗷待哺,啁啾声悦耳。
洗完澡,芍药和扈红坐在大柳树下的沙滩上,在阴凉底下玩“歘嘎拉哈”。
突然,芍药感觉后脖颈上一阵冰凉,她本能地用手抹了把,却发现是鸟屎。
她被一粒鸟屎拉在脖颈上,就觉得有些懊丧,连忙跑到河边去洗手,嘴里“呸呸呸”地吐唾沫。
洗完手回来,她看见扈红早笑得在沙滩上打滚。
芍药就有些恼,她奔过去,骑在扈红身上咯吱她。
扈红最怕痒,被芍药咯吱得喘不上气,就说:“又不是我把屎拉在你脖颈上的,你朝我撒啥斜歪气啊,有能耐,你去找那只鸟算账。”
芍药就停止咯吱她,歪头朝上瞧去。大柳树十几米高,水桶那么粗,枝繁叶茂,枝杈上有一个枯枝败叶搭建的鸟巢。
芍药朝手心吐了口吐沫,窜了一个高,双手搂住树干,双脚像长了吸盘似的牢牢地吸附在树干上。
扈红本是为了替自己解围,随口说的一句话,岂料芍药竟当真,爬树去掀鸟窝。
“这棵树又粗又高,你搂不过来,快下来吧,别掉下来摔坏了。”扈红胆战心惊地仰头喊道。
芍药根本不搭理她,说:“你别在下面瞎嚷嚷,不敢上来就说不敢上来,还给自己找借口。”
扈红被她“刚”住了,朝手心吐了口唾沫,甩掉鞋子,也像蜥蜴似的朝树上爬去。
芍药和扈红先后爬到鸟窝下面,窝里一只雌鸟受到惊吓,飞到更高的枝头,吱吱喳喳,“抗议”两个入侵者。
芍药才不管那些,她要把鸟窝掀翻,一雪“鸟屎”之耻。
可当她把脑袋探到鸟窝上,看见窝里3只嗷嗷待哺的幼鸟,张着黄嘴丫吱吱乱叫,一副饿极了的样子。
芍药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她收回愤怒的手,眼里充满了慈祥、爱怜的目光。她下不去手了。
就在这时,下游不远处传来吵骂声和撕打声。
芍药和扈红连忙朝下游望去。
她们看见,三个陌生的小河北的男孩,在偷袭苏清晨和他的同学。
那三个男孩的个头,跟苏清晨差不多,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在强行抢夺苏清晨摸的蛤蜊。
苏清晨和同伴不甘心胜利果实被人抢走,何况是小河北的人,就更不能撒手了,就跟他们撕打在一起。
与其说他俩与人撕打,其实却是苏清晨的同伴与三个对手鏖战。
因为苏清晨早被一个男孩推倒在地,并怒目而视,指着他让他老实点,不要站起来参与抢夺,不然对他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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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懦弱的苏清晨被吓坏了,就那么坐在河边,不敢站起来战斗。他瑟瑟发抖地看着同伴被三个男孩儿围殴,被打倒在鹅卵石上,就想站起来帮忙。
那个小河北推倒他的男孩儿,怒目指着他,苏清晨就不敢站起来了,眼里满是惧怕和惊恐的神色。
突然,两个黑影兔子般地跑过来。
撕打的几个人还没缓过神,一个小河北看似“带头大哥”的、个头比苏清晨高出半个脑袋的壮硕小男孩头上,就挨了一鹅卵石。
“带头大哥”妈呀一声,捂住脑袋,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子。他被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