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强把窦青山“贬”出办公室,理由不容辩驳和猜疑,那时苗圃春天育的樟子松和落叶松苗子,遭遇了十分严重的病虫害,几十亩嫩苗枯死三分之一,而且还有继续恶化,甚至“全军覆没”的趋势。
朝阳林场苗圃位于场部西边的一块平坦地带,在一座海拔几百米的山脚下,只有七八个人,大都是老弱病残职工。
窦青山来到苗圃后,经过一天仔细观察,查找了相关资料,判断出幼苗大面积病死是得了“立枯病”,是今年气温较低,苗圃工作人员又不懂科技知识,过度浇水,而且浇水时机把握不好,使苗木感染了丝核菌,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极快的病原菌。
病因找到,就该施药。但农药的配比要求十分严格,施药量和施药时机的把握也相当关键,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那些天,窦青山亲自配比,参与喷药,昼夜观察施药效果。
有的时候他不放心,一晚上要起来五六回,打着手电去苗床观察。
窦青山11天没有回家,终于带领他的残兵残将将苗木的“立枯病”治好,挽救了大半树苗没有枯死。
第12天,窦青山骑着摩托回到场部,徐翠翠见到他时吓了一跳,站在他面前的简直就是个野人,衣服邋遢,胡子一寸长,头发像蓬草,身上散发出一股汗酸味道,直打鼻子不说,他竟然生了虱子。
徐翠翠把他推出屋,让他到仓房脱掉衣服,她烧了一锅开水,一半他洗澡,一半给他烫衣服,消毒,杀虱子。
这年冬天,窦青松经过验兵,身体合格,政审合格,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其实,母亲和大哥都不同意他当兵,希望他复读一年,考上理想的大学。可他们不知道,窦青松心中的理想,早在两年前就立下了。
他是受到巡边战士们的感染,立志要做一名合格的军人。尤其巡边的刘喜全班长,更是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偶像。他那时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像刘喜全那样当兵,考军校,成为一名威武、潇洒的军官,为国家的国防建设做贡献。
说起刘喜全,还得从前年冬天说起。
这个冬天很特别,气温特别低,鹅毛大雪似乎与老爷岭有仇,降了一场又一场,小雪节气刚过,大雪就已经封山,比往年提前了20多天。
其实在老爷岭,雪吓得再大都没关系,最害人的是那西北风。今天西伯利亚寒流,明天贝加尔湖寒流,像赶庙会似轮番登场,凑热闹,寒流像大海波涛一波未平,一波又撵着屁股袭来。
雪本来就大,西北风又助纣为虐,老爷岭的气温骤降,始终在零下35度徘徊。
极度寒冷的气温,害苦了巡边的战士们。一般的地方大雪没过膝盖,赶上风口、雪窝子,轻则大雪就没过大腿根,重则没过人头,积雪达到三四米。
因此今年巡边极其艰苦,并伴有生命危险。
边秀珍心疼那些巡边战士,他们的年龄跟二儿子窦青松差不多,体格还没有他壮实,却要靠脚步一步步在边境线丈量,顶风冒雪,极低的气温会很快抽走他们身上的热量。
如果赶上大烟炮天气,风像野狼嚎叫,雪粒子铺天盖地,打得脸蛋生疼,雪粒子灌满靴子,灌进眼睛、鼻孔和脖领子,又冷又凉,没完没了,没尽没头。
每天上午十一点多钟,边秀珍就把开水烧好,把屋子烧得热烘烘的,等待边防战士们的到来。
然后她会坐在炕上,眼睛透过结满美丽冰花的窗户,一眨不眨地盯着院门,专门等待战士们的到来。
如果遇到大风雪天,战士们巡边速度减慢,不能正常来到小屋,她就会焦急地等待。实在等不到,就冒雪到院门外朝远方张望,时常冻得手脚发麻。
战士们只要进了他家屋子,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毫无拘束,说笑打闹。边秀珍早就支好的饭桌放在炕上,几个大瓷腕倒满热水冒着氤氲的热气。
她会把战士们自备的午饭掏出来,放在火炉旁烘烤,或者放进大铁锅的笼屉里蒸热。
然后,她会强迫战士们把被雪弄湿的袜子脱下来,她拎着到炉边给烤干,烤热。
许多战士都是汗脚,脱下的袜子一股酸臭味儿,不要说别人,就是他们自己都捏着鼻子脱袜子。
可是边秀珍不在意,不嫌弃,总是乐呵呵地抓起袜子去烤火,似乎她拿在手里的不是酸臭的袜子,而是透着香气的宝贝。
每到这时,战士们就很感动,觉得她特别像妈妈一样,从不嫌弃自己的孩子。
有一天,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呼啸的西北风卷着大团的雪花肆意摧残着天地万物。
气温骤降到零下0度,山上的树木都被冻断了,发出阵阵的咔咔声,像是有人在放鞭炮。
大风搅着大雪,天地万物一派朦胧,苍茫茫的白雪世界万物萧条,瑟瑟发抖。
中午时间已经到了,战士们还没出现,边秀珍心里就有些不安起来,惴惴的,慌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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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屋里,窗户玻璃上结满了窗花,看不清外面的世界,罕见的降雪密度,让她只能看出几米远的地方,她连院门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