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大门，室外的气温完全展现出了冬天的威严，这让空不禁打了个哆嗦。好在他身上穿的衣服防寒能力过硬，将寒气抗拒在外。

御天-d5行驶在冷清的道路上，坐在副驾驶的空一言不发。开车的倾雪将左臂靠在车窗旁，左手托腮，单手柱着方向盘，神情淡漠地看向前方，只是她的眼睛时不时向右边瞟去，不是在看后视镜，而是在等待着空说点什么。

终于，倾雪忍不住了，率先开口：“地下城十，结束了吗？”

“结束了，但也还没有完全结束。”空不知道怎么回答，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地下城十点的故事已经完全消失了，甚至那个世界都不复存在。那些主要的角色们都死光了，而那些懵懂的平民，他们将会回到原来的生活中，他们将会洗脱那段记忆，开始新的生活，就像从未在地下城出现过。

可留下来的人，会带着这次经历，带着他们的记忆继续向前走去。空可以看见的未来中，倪焱将会迈上更高的台阶，季云涛也将如此。雷刚以及罗奈，林清澄，他们的道路也会因此而发生改变。倾雪与空也会继续贯彻自己的意志。

甚至，天上那看不见的人，也有了不一样的收获。

只不过这些如蝴蝶效应一般的影响过于复杂，空已经无力去思考了。

倾雪对于空的回答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右脚重重地踏在了加速踏板上。

“——”随着电动机尖利的啸叫声，强烈的推背感传来，车辆猛然加速，卷起一片烟尘。

“你做什么？！”空心中一惊，他害怕的不是剧烈加速度带来的刺激感，而是这么做的原因。空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不代表他是块木头。

现在的倾雪，虽然面色平淡，但无论是她阴郁的眼神还是这发泄一样的动作，都在说明，她现在很不开心。

“空，我们之前有说好的吧？你为什么要单独留下？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可能有去无回？”

倾雪的声音很冷静，但她的目光在颤抖。

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担心空的安全。但当她看见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时，她害怕了。无论是雷刚，罗奈还是林清澄，他们都看不透空真正的身体状况，那些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是一样的。

可是倾雪不一样，“真气”的能力，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能量与灵魂的流动。病床上的空很虚弱，他像是一位耄耋老人，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彼时的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床边，有人是多么地煎熬。

“对不起。”空低着头，眼中却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流动。

“轰！”倾雪又踩了一下加速踏板，车辆再次加速，将周围的车辆远远甩在身后。

“倾雪…”空看着倾雪生气的模样，语气轻柔。身旁的女孩虽然在发着脾气，但包含着对自己的关心，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温暖。

“下次，别再这样了。”加速结束，倾雪轻踩刹车，算是消气了。

“嗯。”空连连点头。

倾雪就此不再言语。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就是感觉心里堵得慌。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空，比如空留在地下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何伤成这样，再比如，为什么空最终选择让她去拿通关证明。可是话到嘴边又难以开口。

她很烦躁，很郁结，就像是当初倾雨一言不发地离开自己的那种感受一样。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明明自己认识身边的这个男孩才短短几个月，她内心却在害怕着对方的离开，以至于继续留在了他的身边。

可再次醒来的空，隐约变得有些陌生，就像是在有意疏远她一样。

空也不再言语，因为他的心中也很郁闷。

对于他来说，倾雪就像是那高耸雪山上的一株美艳的仙草，遥不可及，无可采撷。若非同为玩家，若非因为太平学府的事件找到了自己，他们两人本不会有过多交集。现在太平学府的事件已经告一段落，空其实已经没有理由与倾雪同行了。

对，他就是在意倾雪，很在意，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在意她对自己的关注。感受到对方的关心，空觉得很幸福，可他也明白，两人最终会分别。尤其是自己残疾之后，他拿什么面对倾雪？

“到了。”车辆缓缓停在了那座轮船形状的建筑前，倾雪的声音打断了空的思绪。推开车门，他踏入积雪的大地上，蓦然回首，身后的倾雪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在人群中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走了。”空朝着倾雪挥了挥右手，眼神低落。

“再会。”倾雪的眼中却充满了期待。

……

“空，欢迎回来。”休闲室里，空的回归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林清澄甚至大着胆子红着脸抱了一下他。这欢乐的气氛一下子让空心中的郁结消失了不少。

“所以，什么急事？”空开门见山道。

“呵呵，没急事。”雷刚故作轻松道，“就是看看你小子能不能快点回来。”

随后大家都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当然就是提问环节了。雷刚和林清澄喋喋不休地问了很多问题，都围绕着地下城中发生的事情展开，甚至连向来话少的罗奈今天也格外啰嗦。

面对诸多问题，空回答的倒是很保守。他只口不提后来击败黑袍人，并杀死石万寿最终解放地下城的事情。他的叙述只停留在了与赫尔伯特最终的对决中。

回答了一堆问题，空看着雷刚问出了他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队长，上面对于这次事件是什么反应？”

这个问题，让雷刚又回忆起了几日前的述职汇报中。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表情也不再轻松。

空看见雷刚这个反应就明白了。或许这个问题，才是雷刚口中的“有急事”。

“我所掌握的东西不多，但我必须得给你一个忠告了。”雷刚沉思半天，艰难开口，“五方这次，或许会有大动作，会针对你。”

空闻言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雷刚当然不会知道，倪焱和周晨的暗杀计划。而随着计划的失败，五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

一下子，诸多问题又涌上心头，愁容爬上眉梢。雷刚看见空这个样子，也是心情不快地点了根烟，自言自语道：

“五方，估计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