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放过我？”黑袍人的声音此时十分虚弱，他抬起头，几乎无法直视那天上的身影。

空没有回答他。

在刚刚那巨大长枪即将杀死黑袍人时，空心中的愤怒骤然平息。代理人不过只是代理人而已。空距离他想要的答案，他想要的结果，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正如黑袍人本人所言，在这里杀死他，没有任何作用。

苦涩一笑，空最终还是没有下杀手。在暴怒之后，留给他的是深深的疲惫与空虚。他把长枪收于背后，降落到了地面上。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原本还疯疯癫癫的石万寿，看见突然出现的金色身影，被吓得不敢动弹。

空走到他身边，没有捏碎他的头颅，而是拽着他的光头把他整个提起。几秒钟之后，空带着石万寿就来到地主府的上空。

地主府的中央，是一方长宽百米的池塘。在池塘的周围，还围着一大群卫兵模样的人。他们手持武器，神情僵硬，将任何靠近池塘的人都阻拦在外。

只不过这一次，当天空中出现巨大的轰响，金色的身影坠于地面，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气浪吹到了了百米之外。就连池塘之中的池水，也被这无形之力托举，散到别处。一时间，整个地主府就像下了一场暴雨，整个池塘在十几秒内干涸，露出了黢黑的池底。

“什么人？”一个人最强壮的卫兵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他举着武器，壮着胆子向这能量涌动的中心靠近。他还没有踏出几步，超然的威压降临，在场的所有人，一瞬间都产生了膜拜的欲望。他们匍匐在地，再也不敢抬起头。

空漂浮于池塘之上，他知道，这里就是所谓的“神泉”了，石万寿力量的源泉。同时也是整个地主势力，力量的源泉。

“呵呵，”他缓缓扭头，看向手中的石万寿，“你到底能不能被杀死，我们很快就知晓了。你身后的那位规则的扞卫者，这次可再也无法扞卫他的规则了。”

石万寿此刻的脸色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嘲讽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什么情况？为什么，如同神明一样的黑衣人会像个失败者一样跪在地上？眼前这个金色的身影又是什么东西？

他无法理解，空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告知他答案。将石万寿像垃圾一样丢到池塘的边缘处，空再次拿起了金色的长枪，然后一枪插入了池塘的底端。

惊天的震响传来，几乎将方圆数百米的人全部震晕。随着这一枪的刺下，整个池塘底部的岩层瞬间瓦解，熔化，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待烟尘散去，空向下看去，只见原本池塘的位置变成了一个百米深的大坑，在坑的底部，一个奇异的立方体，在黑暗中不停地旋转着，发出了心跳的声响。

这个立方体，与赫尔伯特基地下的那一块，如出一辙。

枪芒一闪，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

规则又怎样，秩序又怎样？即便剧本已经写好，又能怎样？在这五分钟之内，他就是这个地下城世界里，最强之人，没有人能够阻挡他。

他是主宰，他要亲手打碎这鸟笼的桎梏。无论是赫尔伯特，还是地主，都将不会是赢家。

“看好了！”空的声音，仿佛从九霄云外传来，落进了所有幸存的人类耳中，也落进了黑袍人的耳中。这声音，沉稳有力，其中不再有愤怒的影子，它包含着一丝悲哀与忧伤。

“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心酸的感觉再度涌出，深坑底部的立方体在一声爆炸响声后瓦解消亡。

是的，空赢了，可即便他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也并非无所不能。

立方体破灭的下一刻，趴在地上的石万寿，突然浑身抽搐了起来，他干瘪的脸极度扭曲，像是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在挣扎了几秒钟之后，他的身体化作了一阵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是周围的卫兵，以及神泉筛选出的所有人，他们无一例外，都以这种方式离奇地死亡。

最后，地震了。

一条条裂缝蔓延大地，他们如同深埋地底的游龙，此刻终于苏醒。地表土崩瓦解，岩层四分五裂。比起神机-at2i的毁灭打击，眼下的光景，更像是末世降临。

人们四处奔逃，奔走相告，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为何毁灭。随着世界的持续崩坏，绝望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

就在他们以为死亡即将来临之时，黄昏的天空中，一道歌声响起。伴随着这轻柔的旋律，白光笼罩了大地，笼罩了所有还活着的人们。

这白光如同一把柔软的毛刷，抚平了人们内心所有的伤痛。待白光散去，所有人都从未来过一般，消失不见。

“轰！”大地继续在崩塌，消亡，开始下沉，直至完全碎裂，沉没于最下方的虚空之中。原本还广袤无际的地下城世界，顷刻间化作了一片虚空，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只有一金一黑两道身影，还漂浮于虚空之上。

空看着黑袍人，黑袍人也看着空。震彻世界的轰响渐渐停歇，直至终末的宁静。

“空，恭喜你。”黑袍人艰难地开口说道，语气中不是恼怒，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他对于空的称呼，不再是“七罪”，而是直呼其名。此时他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只不过那种虚弱感还没有消除，显然是之前的攻击让他受伤严重。

“恭喜我什么？”空看着眼前的虚空，若有所思。

“真没想到，你真的赢了。你打破了规则，彻底解放了这座地下城！”黑袍人激动地说着，咳嗽了一下，“这里的所有生命，都会回归他们原来的地方，彻底从这座牢笼中脱离。”

“我打破了规则，你难道不愤怒？”空奇怪地看了黑袍人一眼。他感觉现在的黑袍人，与之前判若两人，难道是被打傻了？

“愤怒？”黑袍人继续咳嗽了几声，“这都不重要了。你展现出了力量，你展现出了非凡，你是胜利者，而我是失败者。”

“正因为如此，我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他伸出右手，在口中画了一道圈。随着他的手势，一道传送门缓缓显现，在虚空中旋转着。这道传送门，赫然是回到太平州的大门。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黑袍人指着脚下的虚空，“要么你跳下去，跟着他们从这场游戏里解脱，回归你来时的地方。”

“要么，你走进传送门，继续太平州的游戏。”

“现在，做出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