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手放到肚脐周围,突然反应过来,拍掉他手,转过身去,“我再看一会。”
“别看了,检查下笔墨足不足,准考证带好没有,早点睡,明天第一堂,开个好头。”
她烦躁地说:“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睡。”
白花花的试卷从前面传下来,章一接过了,赶紧翻过面看作题,一看是“请以‘噢!原来这样’为题,写一篇章,表达方式不限,不少于600字,不得出现真实校名、人名”心就凉了半截。基础题全是模棱两可的选项,是科技说明读不太懂,言题是传记类,亦读不甚懂,慌了神,手里的笔滑腻腻的捏不住,叠着腿,不住地交换。还有不到四十分钟,作没动笔,机读卡没填,突然间右下腹开始痛,她用手去按,哪知更厉害,连呼吸都牵扯着痛。写了两段话,还是痛,撑不住,只好举手报告监考老师说要上厕所。
那老师上下扫了她两眼,见她像是有些内急,恩准说,“快去快回。”不到两分钟,又见她苍白着脸回来了,依旧坐回座位上,动笔写字。时间剩得不多了,不少人答完题,浮躁得把卷子翻得哗哗响,于是他就在教室里来回走,盯盯看看。他也当过学生,考试时最恨监考老师从讲台上下来,盯牢学生卷子看,哪知等他做了老师亦是这般殷勤,若是发现一道两道错题,便要在心中摇头:这样简单的题啊!他正在看一位学生的言翻译,又听有人叫老师,还是方才那个女生。他走过去,和颜悦色问:“又要上厕所?”那女生满额的汗,从喉咙管里挤出一声“嗯”。他抬起手表看,手指敲着硕大的表盖说:“马上交卷了,坚持坚持。”那女生闻言低下头,没说话,极缓慢地爬满一个格子。他转身往讲台走,倒不是怀疑她作弊,只是她连作还没写完哩。没走几步,听得背后咚的一声,有人惊呼。
正12?住?院
会议室里在做季度报告会,秘送了杯子来,钟闵看都没看,烦躁说:“我不喝茶。”那秘低眉顺目地说:“知道的,这是老宅子里头送来的青梅。”他摆了摆手。
杯里的青梅是农历三月摘的,腌过的,留待解暑用的,虽比不得茶,却也能提神。他小时吃指甲盖大小的梅脯肉,就要酸得牙倒,实在是对这个东西敬谢不敏。但他父亲年年都要吃梅肉,泡梅茶,喝梅子酒。他母亲是萧山人,那儿盛产青梅,也许他们的开始,缘起一个故事,故事里有青梅也未可知。然他父亲从未跟他提起过。
他的特助坐在下手,总觉得他今天不大对劲,有点神游天外的样子,但也不确定。方才一位部门主管汇报时说:“……新产品昨日发布会面世,市面反应非常好,公司今日开盘价上涨百分之四十……”话未落音,他的视线已集中在那名主管身上,“有这么多?”主管表情立时不自然,不过是口误,把十说成了四,偷了个尖,本想舌头打个卷就过去了,哪知还是被听出来了,“对不起,钟先生,是百分之十。”他素日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哪知也没说什么,示意继续。
会开完,他回办公室,走廊里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照得清人影。接线秘跟上来说:“钟先生,有个自称校方的人来电说,一个叫章一的女学生考试时急腹痛,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他一听抢救二字就慌了神,“什么时候的事?”
“开会不久。”
那到现在起码一个小时,他不由发怒,“怎么不接进来?”
小秘也不是菜鸟,在公司呆的时间不短,大老板平日极有风度,公司上上下下敬若神明,却哪里见过他发怒的样子,不禁饱受惊吓,战战兢兢说:“规定说……重要会议期间……任何来电一律不准接进……”
规矩如此,钟闵也不好发作。那特助跟了他几年,既是下属,也是朋友,眼看他急着往电梯走,连忙问秘:“是哪家医院?”
“好像是医大附属医院……对方口齿不太清,挂得很快。”
他刷地转过身,“立刻,马上给她准备解雇!”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进了专用电梯。
秘登时吓得乱了三魂七魄,脸无血色。特助在心中叹气,钟闵虽严厉,但从不轻易开除一个员工,因为个人情绪的更是没有过。他看着不忍,说:“你先去做事,这事容后再说。”
下了楼,司机早将雅致红章开到了大厅门外,眼见老板风风火火地过来不入后座却打开驾驶席的门,一把揪住了他后领,沙袋一般扔出,直让他打了一串脚跌,刚好撞在大理石柱上,忙用手撑住了,这才免了洋相,眼睁睁瞧着红章绝尘而去。可怜他替老板开了几年的车,从未出一点半点差池,今日却无端成了出气包。
钟闵到医院。那边公司早就联络上校方,送医的人知道他要来,已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怎么样?”
那校方的人疾步跟在他后头走,直说:“您别急,是考试时疼得昏过去了,诊断为急性阑尾炎,已经在手术了,手术同意签字是我僭越了,那边也有人候着的。”
急性阑尾炎。她昨天还跟他说过肚子痛,他竟没在意!把一个人疼得昏过去,是多疼!要是晚一步……他不敢想。
割阑尾是小手术,钟闵见到章一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加护病房了。见他来,第一句话竟是“你怎么来啦?”
钟闵走过去柔声问:“疼吗?”
她摇摇头,“是全麻的,现在还不疼。刚刚护士跟我说,在我肚子上打了三个洞。”又有点懊恼地说:“试是不能考了。”
“不考不好吗?”
她扯出一个笑容,“嘿嘿。被你看出来了。只是不考的话,感觉学了几年对自己都没个交代。”
钟闵在床边坐下,“这话我不信,你不最是个没心没肺的吗?凡事能躲就躲,躲不了的就是天塌下来也能翻个身当被盖。”
她想笑,又扯着伤口,不敢太用力,因此笑得像只老鼠一样猥猥琐琐,“我现在是没阑尾。人类当初进化的时候干嘛不把这个东西退化掉,反正无用,还让我白白受回罪。”
钟闵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看。她突然说:“你去问问,我什么时候能下床,什么时候能出院?”伸手推他,“快去。”
刚好护士进来,笑眯眯地说:“这要看你的恢复情况了,一般2小时后可以适当下床运动,为以防万一,最好是等伤口愈合拆线再出院。”
“那要等多久啊。”她看见小护士的眼光不住往钟闵身上瞟来,就叫他:“你去,把床给我摇起来,我要看电视。”她坏心眼的想,把你当看护使,我看你还帅!哪知小护士一步抢上去,“我来吧,我来吧。”那护士把床摇一点,问:“够了吗?”她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