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来人模糊的轮廓，高挑颀长，乌发雪衣，因他背光而立，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面容，此刻正完全隐匿在黑暗中。

他沉默立在门口，不言语，也不动作，任由房门大开，屋外的凉风顺势吹到内堂。虞娇棠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趁手拿起叠放在床头的小衫披在肩头。

望着他的身影，虞娇棠心下愉悦，笑道：“温大人，你回来了。”

温庭玉低低的应了一声，抬手关上了房门，并朝她走了过来。

脚步渐近，清冷的幽香愈发浓烈，她咬着唇，不自觉的脸红耳热起来。

就在温庭玉靠近的刹那，她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向下压，顺着不轻不重的力道，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

“温大人，一日不见，可有想我？”

语气娇软，带着点缱绻悱恻的尾调。

不待他回答，虞娇棠便仰起下颌，凑近他殷红的唇瓣，欲要亲吻。

却不曾想，温庭玉别过脸，躲开了她的唇，语气疏离，“别闹。”

虞娇棠并未察觉他的反常，只当他在口是心非，指尖勾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拽，他的外衫趁势敞开，露出雪白的里衣。

虞娇棠暗暗的吞了口水，就在她准备将手伸进里衣的时候，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攥住了手腕。

“如此行事，太过越矩，以后不能如此。”

虞娇棠弯唇笑道：“你我本是夫妻，什么越矩不越——”

话还未说完，便被温庭玉出言打断：“之前在京都的时候，我便同你说过，这桩赐婚，非我本愿，我会同你和离，还你自由。”

虞娇棠脸上的血色褪了干净，不可置信道：“可昨夜……”

“昨夜发生了何事？”温庭玉神情淡漠，嘴唇微动，“我不记得了。”

听到他的话，虞娇棠只感觉心口微疼，伸手拽住了温庭玉的衣襟，沉默良久，才颤巍巍的睁开眸子，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可昨夜我们明明已经……”

温庭玉看着她这般模样，丝丝缕缕的酸涩从胸口升起，堵在喉间，他合上双眸压抑着情绪，“我是阉人，能和你发生什么？”

他站起身，负手立在床边，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待此案了却，回到京都，我们便和离，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字字句句，分开时她都认得，可组合在一起，她怎就听不懂了呢？

虞娇棠感到一股寒意漫开，传到四肢百骸，冻的她后脊发凉，她仰起头，怔怔的盯着他：“你既打定主意与我和离，这一路走来，又何必对我多加照拂？”

温庭玉开口，“不过是……见你可怜罢了。”

怎会……如此？

她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存，仅仅是出自怜悯？

虞娇棠扑身上前，她不甘心，试图再做挽留，双臂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温大人……”

泪水瞬间浸透温庭玉的里衣，使他感到一片粘腻，他垂眸看着她，努力克制住情绪，冷声道：“当初若是你嫡姐嫁过来，定不会如你这般，不识时务，不知矜持，不懂规矩。”

这句话，极狠极绝，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环住他腰身的双臂脱力似的滑落，虞娇棠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床上，双眼噙着泪，眼睫上沾满了细碎的水珠。

胸口像是被剜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随着呼吸隐隐作痛，温庭玉庆幸，此刻屋内并未点灯，否则，她会发现，不觉间，他也同她一般，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