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 红衣少女说:“你不愿意?” 他点点头。 红衣少女说:“这是我们的刀,是被唐七抢夺去了,你应该替他还给我们才是。” 他看着腰间的刀,沉思起来。 红衣少女又说:“你还给我们,是物归原主,你知道吗,别人的东西是不可以强夺去的。” 他何尝不知道呢?狗娘的生命,就是被柳豹强夺去的。他现在找柳豹,要将柳豹欠狗娘的讨回来。还有那些他找到的食物,被别的流浪狗抢夺过去时,狗娘看见了就会帮他夺回来。别人的东西是应该还的,他一直认为。 他的手慢慢地握着刀,慢慢地将它拔出来,慢慢地递了过去。刀是他的命,交出刀就等于交出了他的命,但他却不知。 那四人一见,脸上闪过一丝窃喜。 红衣少女这时候却将目光转到了门外,紧紧盯着黑暗里。 白衣男人立即过来伸手接过了刀。 一柄剑突然伸过来,一下压在这柄刀上。 “慢!” 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跟在伸过来的剑后突然响起。 房里突然多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如山猫一样的纵了进来。 他们披着蓝色的披风,戴着相同的蓝色锥形竹笠,他们的衣裳,腰带,鞋袜也全是蓝色的。就连他们 背后辫梢的头绳也是蓝色的,但这头绳打结的时候却结成一滴蓝色的血滴。 三个人长相不同,高矮不同。 他们一个瘦若干柴,一个胖如弥勒,一个矮如侏儒。 大家虽然看不到他们的面目,但见到他们这身出众的轻功,夺目的打扮,已经看得眼睛发直了。 只有狗娘养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那红衣少女。因为在这饭馆里,唯有那红衣少女是让他觉得看得上眼的,也是值得一看的。 此时那红衣少女的脸已经变了颜色,双手放在琴上随时准备弹奏,如临大敌一般的盯着那三个人。 狗娘养的盯着红衣少女,慢慢地走到那张桌子前,缓缓地坐在黑衣女人坐过的板凳上,伸手拿过桌子上装着剩菜的盘子,像狗那样大口地吃起来。在他眼里,仿佛这饭馆里只有他跟那红衣少女一样。 吃了两口后,目光这才转到三人身上。 只见这三人已缓缓摘下竹笠,露出三张凶恶而又丑陋的脸,看来就像是三个山猫般的人头。 他们的眼睛都很圆,耳朵却特别的大,几乎占据了脑袋的三分之一,鼻子也很长,将嘴挤到了下巴尖上。 但他们的目光却很恶毒而锐利,就像是山猫的眼睛。 这三人瘦的人脸色漆黑,胖的人脸色却苍白如死人,矮的这个人脸色紫红。用剑压着身材魁梧的男人手中的竹刀的人,就是瘦若干柴这人。 饭馆里静得连狗娘养的吃菜的声音都听得见。 白衣男人虽想装作没有看见这三人,却实在办不到。 那三人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那眼色就像是两把蘸着油的湿刷子,在这白衣男人身上刷来刷去。 白衣男人只有站在那里,勉强笑着说:“三位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那脸色漆黑的人猫突然说:“你就是驱魔剑司徒彪?” 他的声音尖锐,急促,但却还十分的凶恶,就像是那山猫发出的声音。 司徒彪听得全身寒毛都竖立起来,答:“不……不敢。” 那脸色苍白的人猫冷笑着说:“就凭你,也配称驱魔剑?” 他的手一抖,手中突然多了柄苍白细长的软剑。迎面又一抖这腰带般的软剑,已抖得笔直。 他用这柄剑指着司徒彪,一字字说:“留下这柄青竹刀,就饶你的性命。“ 那黑衣男人拿着方外弯刀突然走了过来,陪笑说:“三位只怕是来晚了,这不是什么青竹刀,青竹刀早在十天前就已被我们拿回翠柳山庄去交差了,如果三位想要,就去翠柳山庄找我家庄主讨要,三位……”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压着青竹刀的剑突然抽出,剑柄轻轻一抖。黑衣男人的人头就突然凭空跳了起来,剑又在鞘中压着青竹刀。 接着,一股鲜血自他脖子里冲出,冲得这人头在半空中又翻了两个跟斗。然后鲜血才雨点般落下,一点点洒在司徒彪身上。 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直了,两条腿却在不停地打颤。 脸色漆黑的人猫这时候说:“柳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叫我三人去翠柳山庄走一趟?” 狗娘养的听得目光一跳,端菜的手停顿了一下。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五人全是翠柳山庄的人,柳豹已搬去了翠柳山庄,难道,这柳家寨的人全都搬去了翠柳山庄? 司徒彪突然将青竹刀抛了出去,抛在狗娘养的面前,他说:“两位的招子果然明亮,这的确是神丐唐七的青竹刀,既然三位这么想带走,那就找他的传人要去,只怕你们还办不到。” 三人看狗娘养的一眼。 狗娘养的瞪着红衣少女,那眼神仿佛在说:“你骗了我。” 红衣少女还在如临大敌的盯着那三人,没有看见他瞪她的眼神。 那黑猫阴恻恻一笑,问:“你想怎样?” 司徒彪说:“三位好歹总得留两手真功夫下来,叫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退后七步,突然“呛”地拔出了剑,他是要和对方拼命了。 黑白二位女人也一下站到他的左右,突然各自从腰间抽出一柄黑白软剑,手一抖,那黑白软剑如匹练般被她们抖直了。 司徒彪却面露得意之色,说:“只要三位能胜了他,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不妨碍三位拿刀,否则就请三位走吧。” 他这一手实在漂亮,话也说得很圆滑。但狗娘养的却觉得好笑,他这样一说,别人也就只好来找他了,不能杀他们夺刀。这三人与他无论是胜是负,至少已先将他们四人的性命保住了。 黑猫嘎嘎的笑了,说:“你们想趁我们打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手得渔翁之利?” 司徒彪得意的说:“怎么,害怕了?” 白猫这时候突然说:“即便要找他拿刀,我们也要先将你们杀了再说。” 司徒彪说:“只怕杀了我们,你们也拿不到刀了。” 紫猫这时候说:“你是说,我们杀了你们,也会被你们打伤,就再也打不过他了?” 司徒彪没有回答,只“嗯哼!”一声。 黑猫盯着地上黑衣男人的尸体说:“你们真有那个本事的话,就不会让他死了。” 说到这里,他长长吸了口气,地上那黑衣男人的头竟又突然飘飘地飞了起来。然后,只见乌黑的光芒一闪,黑衣男人的头不见了,原来竟已被他穿在了剑上。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气吸人头虽也不容易,但若想将剑从飘在空中的人头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刺过,那手劲,那眼力,更不知要困难多少倍。 司徒彪面色如土,因为他见到这手剑法,已突然想起三个人来。他脚下又悄悄退了几步,才嗄声说:“三位莫非就是……就是幽灵三猫?” 听到“幽灵三猫”这四个字,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的黑白二位女人,也跟着退到了司徒彪的身后。 就连那红衣少女,也不禁皱了皱眉。因为她也知道近年在澜沧江一带的黑道中人,若论心之黑,手之辣,实在很少有人能在这幽灵三猫之上。 可是她听到的还是不多,因为真正知道幽灵三猫做过什么事的人,十人中倒有九人的脑袋已搬了家。 只听那黑猫嘿嘿一笑,说:“你还是认出了我们,总算眼睛还没有瞎。” 司徒彪想了想,眼睛盯着狗娘养的,缓缓说:“既然是三位看上了老乞丐的这柄刀,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三位就请……就请过去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