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如萱惆怅之余，背后有人排她的肩膀，扭头一看，居然是方浩然。他穿了一身纯白的外观，是碧落门门派校服，却不是用浩然正气的账号登陆的，他身着白衣与她相比更有仙气，省略了宽袍大袖的洒脱，袖手扎进的劲装白服，更加让他有偏偏公子的感觉。

三清山内外，本来就如同白色糖霜一般，让人的视觉神经疲劳，可是方浩然穿上白色的衣服，显的人如玉质，仿佛与白色的雪化为一体。曾经的魏如萱就是被玉清山人那种肤白俊逸所吸引，方浩然简直压过玉清山人百倍不止，游戏中更加强化了这种效果。

帝国萌娘战队里其余的人看到了方浩然与魏如萱并肩而立的景象，再看看他的ID，白玉京，这是百谷王战队队长唐川的账号，当年从国家队退役后唐氏集团买断了白玉京ID，现在讲角色外观重新的按照方浩然的样子打造一番，头顶玉带下面的绶带随风摇晃，更加的风度翩翩。

魏如萱看到的同一门派中人里，方浩然是当之无愧的神仙族，若是他不算神仙，自己便不算神仙：“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白玉京这个词来自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诗《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白玉京是指虚无缥缈，或说人修炼亦可成仙，过去唐川就是一个仙气满满的公子，这个ID放到《永恒世纪》这个仙侠游戏里面，就更加贴合游戏的氛围。

另外，白玉京这个名字，很早便有武侠小说大家启用，古龙所著的七种武器之一《长生剑》的主角便是白玉京。在中白玉京是个绝世高手，一个独来独往的剑客，武功来历神秘，仗剑为生，好不潇洒。

方浩然正式接管了唐川的账号白玉京，恰好碧落门的游戏设定中，开山祖师便是李白。白玉京账号成为新任百谷王队长ID，门派所属为碧落门，种族为神族。

方浩然以为魏如萱的叹气是为多种原因所困感而发，诚挚的目光看着魏如萱说到：“唐川队长在三清山开幕之后账号就正式卸任了，刚刚已经通过账号交易系统正式转移给我，我换了外观才登陆上来，便晚了些。百谷王战队会重新纠结战队四大公子保护你们。”

方浩然说话的语气，突然就有些变了，若是他之前见到魏如萱的时候有爽朗的少年音，现在就有点神族清冷和孤高在里面，抛却地图中环境气氛影响，他本身的气质就很适合为神族代言。

魏如萱不自觉的抬起头来看看方浩然的脸，有点晃神，方浩然也看着她，这种对视，不能超过8秒钟，否则会引起神经学上的条件反射，魏如萱别过头去，侧身便能看见方浩然手中握着的光剑，职业选手才能用的金色武器。

很快，魏如萱也要使用这样的金色武器了。尤其是乐正灵的效率数一数二，在仇杀的部队到来之前，她完全不担心装备不给力的问题。

方浩然突然吐了一口气，之前热络的空气因为人流的退去而逐渐冷了下来，吐气成雾状，更增加了一分清冷：“你也要成为职业队员了对吗？这样，我们的形态和外观就更相配了。”

倘或现在灵魂跟神经系统连在一起，魏如萱的心脏肯定要狂跳，该来的迟早要来的，比如她已经预感到方浩然要表白：“……那个，浩然…………”

方浩然似乎是更加坚定的要说下去，他出口打断了魏如萱：“我不是在开玩笑，片刻之后琉珲就会登陆上线，可是我不想让他继续瞒着你，我也不想再等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魏如萱将准备了好些天的词毫不犹豫的脱口说出来：“抱歉，浩然，喜欢这种事情不能相互勉强。”

方浩然很冷静的看着魏如萱的侧脸，虽然魏如萱目视前方，根本就不敢回头对视：“的确不能相互勉强，但我还什么都没有说。等你重新回归到身体里苏醒过来，也许你的想法就会变，我只希望我现在所说的话，你能记得，好吗？”

魏如萱不知道方浩然在想什么，他突然变得神秘而不可琢磨的语气，让魏如萱无法理顺，所以不自觉得看向对方，刚要张嘴想拒绝，对方却用手指头按住她的嘴唇。

“仙仙，你听我说完。也许你觉得我很荒谬，但是你醒来以后并不一定是在现在这个身体或者现在这个世界，如果走错了路，也不要恐慌，重新回归到量子的叠加态，就有重返你所在时间线的可能。

其实我昨天去见我爷爷时遇到了生命科学院的那位神一般的存在，丽丝.妮娅芙早就已经完成了灵魂回归的实证研究，除了你以外的人，昨天都下线了。

雯雯是除了奚星辰教授以外第一个下线的，由于她的年纪很小，大脑发育不成熟，所以恰好回归成功性远高于你。

由于无法确保不被这个世界之外的平行世界干扰，所以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在纠结，是不是要瞒着你，可是我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力，不管她们把你定义为AI还是其他的人，你就是你，大千世界的你。”

魏如萱吃惊的倒退了一步，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在崩溃之余，不想让自己发出声来，紧接着她双手扶着前胸，慢慢稳定下来说：“那灵灵为什么…………”

方浩然不经意的向后一撇，看见圆台中心的乐正灵说：“昨天晚上，你们同时被系统情绪调解压缩包催眠，但是乐正灵是率先被唤醒的，她的实验很成功，今天早上她已经下线并再次上线的。她是从身体里被唤醒了。她清醒后知道这个情况，便决定立刻登陆回来，以免造成你的情绪压力。”

“…………那这么说，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被困在游戏里了？！！！”魏如萱害怕更惊恐的事情发生，先给自己做了一个心里建设，再等等，肯定有别的解决办法。不过，这个层级的心里建设也会马上就崩塌。

方浩然带给她的答案更加恐怖，实在是有让她灰飞烟灭的节奏：“你也醒了，不过据妮娅芙教授所说，到来的是另外一个你，她的理论实在是太复杂，我根本就听不懂，暂时还理解不了她说的X与X'之间有什么差距。我只能懂得她说的一小部分，你还记得数学系的坐标轴么？假设同一坐标系中X'为X对照系，那么X与X'正好位于坐标轴两端。”

魏如萱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哎…………怪不得，我进入系统这么长时间，也有情绪起伏的时候，只有昨天晚上被系统催眠，原来是为了在回归前不进行提前告知以免引起自我意识分离。”

“恩……按照生命科学院其他专家所说，的确如此，昨天晚上，流辉去见过你吧？”方浩然似乎还是那样，正直的不肯说一句假话的人，在他决定告诉魏如萱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的时候，他收到了生命科学院的警告，但是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魏如萱更重要。过去的一天对他来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魏如萱低着头，又点点头：“是啊，见面了，还带着量子终端，我还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那时大概是晚间点钟左右，然而那身体今天就不属于我了…………你有没有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方浩然捏紧了拳头，面色十分凝重，抬起胳膊又舒展开手来，摸了摸魏如萱的头发：“有，还有很多种办法，还有让你的大脑进入假性死亡的灵魂剥离试验，让现在的X'离开，不过会很危险，每一次灵魂剥离都会使脑细胞随机死亡，大脑占用时间会很长，健全的活下去的希望就越渺茫，所以不能进行灵魂剥离反复实验，然而实验的成功率会因为次数的增加而降低。表嫂说单克隆肯定是来不及了，现在要尝试直接复制你。”

“复制我！…………用3D打印？”魏如萱觉得自己肯定是点背到被世界放弃了，突然生出一种该去哪去哪的感觉：“别的东西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可是有一样我记得很清楚，大脑现在是身体中唯一没有办法实现3D打印的器官，我们帝国大学领先于世界其他研究院的水平完成了神经系统的打印。3D打印全身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我不要成为复制人…………”

“我不会让你成为复制人！“赵琉珲的声音从圆台上传了过来，他刚才下线是收到了秘的紧急通知，他去确认那个醒来的魏如萱，他本来因为准备今天早上的新闻发布会而一晚上没有睡觉，却不知道自己昨天见过魏如萱之后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即使有再多的办法也是实验，既然是试验，脱离本体的实验的失败率就会更高，更加因为是实验管理员不会随便把魏如萱从系统中释放，因为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给灵魂设置什么权利。

赵琉珲一个箭步冲上前拎起方浩然的衣服：“方浩然！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告诉她，这样只会让时间线加速的更快！让X'所存在的世界离我们更远！仙仙的每一次实验都会受到各种退相干因素的影响，再次实验，也许会流转到其他的坐标系当中！”

乐正灵已经听见赵琉珲怒不可遏的声音，她立刻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拉开了一见面就要干架的两个人：“那现在就释放她！我昨天听见了，我不承认现在游戏里面的这个魏如萱是AI，如果你们是真的不想把仙仙变成可怜的复制人，这会成为伦理上、法律上都很难结决的事情，而且无法自我认同，会疯的！灵魂都不自由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而且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复制成功的概率太低了，又无法确定复制的大脑能不能用。最关键的是，这是现在活着的魏如萱才有权利决定的事。”

魏如萱很感激乐正灵一如既往的那样善解人意，她总是能做到想到别人做不到想不到的事情：“我要见一见我自己，见过了如果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从系统中把我释放了吧，我不想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3D打印人。说不定真的成为3D打印人，我会被历史记录成世界上第一个成功用人类身体活在世界上的AI，无法自证……无法解脱…………”

“X见到X'会湮灭吗？”无敌兔小朋友好奇的从附近凑了过来，她是刚刚才被转移到三清山地图。

魏如萱因为脱离身体激素的控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状：“不会的，正负两极遇到一起才会湮灭，你想象一个完全位于正轴上的二维正方体吗？X和X'也是对称的，X'在量子世界发生了跃迁，就跑到其他世界了。”

无敌兔也是一个初中生了，她也会接触前沿物理学假设：“呀，我妈妈说，量子力学是错的，这个世界不遵从幺正性！弦论也是错的，没有多重解，没有多重解说明这个世界没有平行宇宙，我妈说仙仙姐姐你就是灵魂被剥离的时候系统里残留的记忆投射形成的AI，现在灵魂已经回去了，你作为AI的意识难以形成自我认同。”

赵琉珲立刻抓住了无敌兔，用手堵住了她的嘴：“你是不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啊！！你妈说的都是对的，你妈妈还说让你少玩游戏多做题你怎么不听呢？你知道什么是信息守恒原理吗？信息在3维世界生成，但是其储存的方式可以完全在2维的表面上，不管以什么介质存在，宇宙都是全息的，现在就否定多重宇宙还为时尚早！根本就证据不足！”

“不能随便释放。”现在在魏如萱身体里的那个X'登陆了，这是她登录到三清山里说的第一句话，她似乎并未于位于服务器里的魏如萱有什么不同，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同时虚拟也是真实反射现实的世界。

假设在一个世界当中有最为神奇的一幕，那就是在另一个世界见到同一个自己。

赵琉珲与魏如萱X'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到：“下一次释放的机会是在6天之后。”“必须以天为一个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