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辛苦你了。"

电话刚一接通，江南川略显疲惫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没事。”

相较于坐镇大后方的顾清，说到底这种情况下反而是孤身去闯京城的江南川处境比较危险，从心底上来说顾清反而有些佩服这个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悠闲看起来又有些玩世不恭的江南川。

江南川缓缓摇头，道：“要是没有你和杨戍安排的那几个人，怕是现在我们已经被逮进京城的监狱里也难说，对了，我听说他们已经签好合作的合同了？”

“对。”顾清应道。

“没想到你居然能逼他们主动妥协，也好，眼下在京城我就不需要再担心那四家再过来找麻烦，你做得很好。”江南川会心一笑，看来自己在离开前让顾清暂代会长位置的决定果然没错。

“老板。”顾清顿了一顿后，犹豫道：“如果那三位真不肯出手的话，我们也不用太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干脆回来自己解决说不定也有机会。”

“你误会了。”江南川往灰色的沙发上深深一靠，手里拿着雪茄弹了弹烟灰后，说道：

“如果你没有和那四家达成合作这几天我也就回去了，相反你促成合作后倒是让我和宏远看到了机会。”

“机会？”顾清不解问道。

“对。”江南川点头道：“原本就算是京城这三位愿意下场帮忙大概率也要宗亲会这边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能调走工作组，不过现在不同”

“现在只要那三位点头，以那四大家的性子站在他们的立场考虑的话无论怎么样都会主动下场。

你知道在桓老眼里可不管你是京城四大家还是丰南宗亲会，只要触犯法规他都不会放过，也就是说他们本来也得想办法把工作组再弄回去。”

说完，江南川又悠悠补了一句。

“我明白了，老板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京城那三位同意下场，那四大家就会觉得这是个借口和机会从而主动出手联合我们把工作组叫回去？”顾清明悟道。

“对。”江南川用力把雪茄一按，说道：

“虽然和总会直接合作并不是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但是他们现在也明白没有宗亲会他们在丰南也做不下去，所以现在是该让工作组离开丰南的时候了，那些人继续留下来对他们同样也是一种威胁。”

“可现在那三位不是没有答应吗？”顾清疑虑道，到了他们这种地位任何事情都是大事，要那种人主动出手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说动的了。

“已经有消息了，所以我才留了下来，听说其中一位为了这事还发了火。”江南川淡淡回应后，转过话题对顾清问道：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需要我决定还是帮忙吗？”

“是这样的，海圣宫的执事跟我说”接着顾清便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然后默默等着江南川的回应。

电话另一头的江南川沉默半晌过后，淡淡问道：“你说施老的子侄都不愿意？”

“对，老板你不知道吗？”顾清诧异道，难道所有人都觉得施老有儿女？

“我一直以为他的儿女被送去了海外从未见过也没多问，以前倒是听说他有个儿子意外死在宗亲会创建的那个时期，后来他对这些话题比较忌讳，也没人会去谈论。”

说完江南川又沉默了一阵，才回应道：

“给施老当孝子没问题，不过你需要跟那些执事说下需要等我办完京城的事情回去才行，可能也就是这几天。”

“好。”顾清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以江南川的性格居然会同意，要知道对他们这种人物来说这可是相当犯忌讳的事情。

而且这里面不单单是简单的出殡时候捧着遗像走在最前面，甚至还包括中间一整套的流程，往后多少年都要按照过世长辈的礼仪去祭奠，包括后面的起棺迁坟，二次葬等等等等很多事情。

用丰南当地的话来说，这叫背子孙运，就像那些老执事所说，八字不够施老硬的人强行背的话会容易出大事。

在丰南，越有钱地位越高的人往往更容易相信这些东西，最起码现在的五巨头里除了父母早已过世的顾清外没人会愿意。

“他替宗亲会做了这么多，我就算给他当一回孝子又如何？”江南川淡淡补了一句后，又对顾清说道：

“倒是你自己，如果这次事情能顺利解决你也需要考虑一下别的路子，闯荡江湖并不是什么长远的出路。”

“你是要我洗白？”顾清反问道，他没想到这种话会从江南川嘴里出来，在他想来自己不应该是江南川手里最好的开路先锋和打手角色吗？

“老弟啊。”江南川缓缓起身，看着镜中满头白发的自己，深深感慨道：“哥哥我不是什么好人，是过来的坏人，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才说了几句人话，这次我来京城求人帮忙，看人脸色吃闭门羹，也想明白很多。

你说我们在丰南再强又怎么样呢？到头来还不是上头一句话就能整死，没错，我们是有钱，可这个时候

钱又能管多少用？权钱分家，到头来连给人当提款机的资格都没有。”

“”顾清沉默，从江南川的话语里他能听出来不少无奈，可以想象这段时间他和张宏远在京城碰了多少壁，撞了多少墙，又暗中吃了多少亏。

恐怕这次的改变还是施老在临终前用了什么办法去打动了那三位，所以才愿意接触，换过话来说就是施老临死前给宗亲会换来一次继续延续下去的机会，否则按照之前的形势很可能江南川此时已经无奈退回丰南。

“可是我手下兄弟那么多，公司的规模也已经定型，洗白不是说做就能做到，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有所能必有所不能，老板还请你谅解一下。”沉默过后，顾清缓缓回道。

江南川看着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满头白发，自嘲道：

“站得越高，我们的担忧和烦恼就越多，拥有的越多，我们就越害怕失去，可能是我老了吧，还得是你们年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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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远，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