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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无惧亦无求

刘夫人被谴,小怜若是不挣出一条路,这个眼线怕是就废了。江黛青笑道:“哦?言下之意,你是要到我身边来帮忙了?” 小怜果然聪明,立即跪下,顺杆就爬:“若能服侍姑娘,是奴婢的福气。” 江黛青自是不能让她轻易如愿:“你如此自荐,所为何来?”听她语气不善,小怜神色一凛。江黛青给她一个台阶:“小怜小怜,我见犹怜。你真以为我会把你带在身边吗?”她想着碧藕,神色冷厉下来,不是作伪。小怜心中暗惊:莫清真如此善妒,不好亲近。她只能做足姿态:“听凭莫姑娘吩咐。” 江黛青也没有把话说死,此事还要和嵇元商议:“我想想吧”她看似随意地道。 刘夫人也受了谴放。她原有家有业,不需要陪嫁陪产。江黛青只给了她一笔安家费,着人捡了日子送她还乡就是。 江黛青来到房问嵇元的主意:“给你清理后宅,倒折腾出两个眼线?” 嵇元笑问:“除了吴夫人不愿走,还有谁?” 江黛青道:“吴夫人倒没说不愿走,只是她身份存疑,有所受无所归的,不好处置。刘夫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皇帝赐给你的,但是她身边的小怜只怕才是正主儿。”嵇元点头,与她所见略同。她继续道:“我谴放了刘夫人,她倒是欢喜的。只是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走,还要看小怜的脸色。小怜倒是轻易放了她,反倒是要到我身边来。” 嵇元道:“我皇兄也只会搞这些鸡鸣狗盗的小动作了。”他说:“虽则如此,把她放你身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江黛青道:“说起来还是把眼线放眼皮子底下更踏实。也可以看看她是如何传递消息。” 嵇元也点头:“小怜是个有能耐的。过些日子我们大约还要出远门,晴月她们不便跟着。放她在身边你也能轻松些。只是你自己要防着她点儿,不可太过松懈。” 江黛青见说问:“出什么门?” 嵇元无奈:“还不是皇兄,给我找事做。要不然能四道圣旨,宣我进京?” 江黛青紧张起来:“什么事?” 嵇元道:“北方战事吃紧,大将军林穹领兵十五万踞于关内道抵挡进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兄犯了老毛病,着我去监军。” 江黛青冷笑:“他就没有一个能信任的人吗?” 嵇元道:“还是有的,阁老张成云,他甚是倚重。” 江黛青挑眉:“哦?他有什么特别的?” 嵇元笑:“大概是特别讨厌我吧。”江黛青轻哼不语。嵇元解释:“他是两朝宰辅了,父皇立储的内情,他肯定是清楚的,所以对我敌意很大。” “你是坦荡荡,他俩自然长戚戚。” 江黛青的偏心让嵇元很是受用:“张成云是官出身,主张重轻武,极力打压武将的势力。他与林穹也合不来。也不知是不是说我说顺了嘴,林穹出征前他竟然也说起他年过而立还不娶妻,只怕是别有所图的话来。” 江黛青不能理解:“他是什么月老转世吗?致力于于给朝中大员牵红线!” 嵇元被逗笑:“倒也不是这么说。张成云认为,一个人在外或者可以隐藏自己的本来面目,在家则难以日夜隐瞒。况且,从选择配偶的喜好上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内心。而背叛配偶的人,有朝一日也会背叛朝廷。” 江黛青的课程有生理心理学,她又因为自己的一些情况对心理学涉猎颇多。此时不由奇道:“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嵇元微讶,但还是继续说道:“所以在他眼里,我们这些迟迟不肯娶妻的人,都是心里有鬼的。”江黛青不予置评,嵇元道:“不过林穹被激了一道,自己提起来不娶妻是因为小时候父母曾经定过婚约。虽不知对方是否生女,是否嫁人,但是他不好明知而故娶。张成云才无话可对,反倒还腾出精力与他寻找约为婚姻的人家。林穹理都不理他,照样该出征出征。”顿一顿他又笑:“该不受君命还不受君命。” 江黛青也笑:“这倒是个有趣的人。你皇兄就不怕叫你去了,和他勾结在一起?” 嵇元说:“你别说,怎么可能没有这个顾虑?只是在他眼里心里,我们都是肖想皇位,不屑同谋的,只怕还有要我们互相牵制,鹬蚌相争的意思。” 江黛青冷冷道:“那他可要失望了。” 嵇元也道:“是,我与林穹算是脾性相投,是能说得来的。” 江黛青换了愁色:“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好带着我去?” 嵇元忽然郑重起来:“清真,皇兄若是不允,我便不去。我绝不离开你。” 江黛青脸热了,嘴上还是冷冰冰的:“你上朝也是要离开的,这会

儿又纠结什么?” “不一样的。清真,你知道我多怕没有你在身边吗?”嵇元回忆道:“那时我中了毒,风荇他们找到我时我抵抗过。被带回府里灌药,我也想过放弃。我不能保证一定能保护好你,我自己都活得吃力。”他眉间闪过一丝戾气:“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放任你与我缘尽于此。哪怕你会过得更幸福。遇到你前数十年的日子是如何度过的,我已然全数忘记了。” 嵇元说得诚恳:“不怕告诉你,我若活不下去,我希望你与我一起死。”话却有些吓人:“自然,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但我会杀光害死你的人。” 江黛青被说得心跳加速,不知是怕还是爱。她只知道,这是肾上腺激素在疯狂分泌的感觉。实话说,她痴迷于这种感觉,不能不爱。嵇元切切实实地击中了她的软肋,他提醒着她: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不是一个精神完全正常的人。 江黛青下意识地攀住嵇元的脖颈,出乎他的意料。他揽住她柔软的腰身,不无惊喜地看着她用一种莫名魅惑的表情说:“君善,你要迷死我吗?” 嵇元只觉得自己要疯了:“清真,你”他喉头微动,隐忍道:“你当真让人意外!” 江黛青趴在他胸前轻笑:“君善,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吴夫人的事情,也不必江黛青处理。嵇元告诉她:“她是太子送来的。一向也老实,养着就好。要放的话,回头见到太子说一声就行。” 江黛青思量:“这么说,她是太子的眼线?” 嵇元答:“不算眼线吧,只是示好而已。太子性情和皇兄截然相反。皇兄很是忌惮一众兄弟,太子却亲近自己的血亲,不知道是不是独生孤单的缘故。为了这个,皇兄也没少明里暗里的训斥他。他心里不愿疏远我们,面上却又不好太过亲近。” “这倒是难得。”江黛青问:“你还有几个兄弟?” 嵇元说:“除了皇兄,就是晏王弟了。” 江黛青不满:“你弟弟都是亲王了?你倒只混了个郡王。” 嵇元也笑:“皇兄知道十二风行卫给了我,却不知道我遣散了许多。他早些年时不时给我找寻些麻烦事做。做得来的我便随便应付一下,做不来的就推掉。十件里面找不出三两件做得好的。他气不过,责罚了我几次。” 江黛青毫无道理地向着嵇元:“你都多余理他!多上几封请罪折子就是了。与他做了事,还要挨骂,何苦来?” 嵇元心里感动,人就浪起来,斜靠着江黛青的耳边用他那低沉的声线说:“娘子教训得是,我们不理他。” 江黛青抽身就走,让他靠个空,自己到案边去坐。嵇元就势倒在江黛青床上,以手支头,看着她低声轻笑。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他富有磁性的笑声。 江黛青瞥他一眼心想:这是什么行走的荷尔蒙?! 果然没多久,就传来皇帝召见的旨意。江黛青由嵇元带着,一起坐广陵王府的车驾进宫。她倒是第一次坐车,时不时就掀起帘子看看外面。她不老实,披散的长发也就随之荡落身前。嵇元不厌其烦地替她敛发,手指频频划过她的颈项。 嵇元在府里无事时不喜束发,觉得拘束。江黛青习惯了他青丝如瀑,总觉得他束起头发来没有散着好看。嵇元就是受不住她看,但凡对上视线,就要亲近她。江黛青伸手挡住他的嘴,取笑道:“广陵王殿下怎地这般不耐看?”一语双关。 嵇元哪里理会江黛青的调笑,控制住她的手,专一做自己想做的事。江黛青只管享受,也不反抗。以致于宫人喊“到了”都没人听见。内侍打起帘子,看到嵇元把江黛青按着亲吻,吓得松了手。两人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内宫门口。 嵇元下了车,又将江黛青扶了下来,就势牵住她不放。两人不顾众人的视线,并排向金銮殿走去。 嵇元迁就江黛青的步幅缓缓而行了一会儿,突然环过她的腰肋,将她圈在身前。江黛青诧异,转头看他把脸埋在了自己颈窝。一般他做出这样的动作是难过的表现。所以江黛青下意识地抬手,揽住了嵇元的头。嵇元手上用力,将她侧转过身,又吻了过来。 江黛青瞬间就觉出不对,这不是一个情难自禁的吻,而是一个做作的吻。她用手抬起嵇元下巴,顺着他视线看去:果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带着从人在前方窥看。她不善地看了嵇元一眼,手指轻佻地划过他的下颌,留下两道浅浅的红印以为警告。 不顾带路内侍的侧目,江黛青就这样一直走在嵇元前面,进了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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