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言见金涛圆满,坐在嵇元席中,唤江黛青道:“黛青,手来。”给她听脉。
时雨见状关切:“姐姐......王妃不舒服吗?”
梅言轻哂:“气坏了......”言犹未尽,被江黛青嗔怪地拍了一下他手臂,他就有些心猿意马。
时雨也看出来江黛青在掩饰。她对自己颇多关照,又是和自己一般自幼不幸,还有着解厄之恩。时雨很是愧疚:“姐姐,是我不好......我那些浑话你别往心里去......”
江黛青宽慰道:“不干你的事!意远逗你呢!我呀,原是吃错了药!”说着自己也觉好笑,觑向风荇,意有所指:“要气也是气那个弄错方子的!”
风荇无言以对,只得向江黛青拱手讨饶。逗得江黛青带着一屋子人都笑了出来。
时雨要坐小月,梅言的建议是休息七天。金涛理当陪伴。风荇说离开兴龙寺,嵇元要先去安州府淮南道总督崔玄处,然后再回广陵王府。如果万事顺遂,在崔玄处也就是七八天的耽搁。所以众人商定,让金涛带着时雨,由兴龙寺直接奔赴广陵王府。在府里踏踏实实地下胎调养,等候与江黛青他们汇合。
梅言细细摸过了时雨的脉象,开了一堕一养两张方剂给金涛收好。并嘱咐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正说着,嵇元打从外面归来。看到众人济济一堂,江黛青、时雨神色都好,也自欢喜:“黛青,我可记挂你一整天了!”叫江黛青笑道:“我们分开,还没有一整天呢!”
梅言便叫嵇元坐下,与他把脉。
“不是才开了方子吗?”嵇元也是疑惑。
“你的小舅兄弄错了你俩的方子,致使黛青虚上加虚,心悸、眩晕!”梅言揶揄道:“你可不是也错吃了她许久的补药吗?”
嵇元这才明白:“怪道最近我总觉得气血难平,黛青又分外容易动情。”惹得梅言冷冷道:“等你淘空了身子,我看你还拿什么哄她高兴!”
嵇元微微变色,却叫江黛青捧腹不已:“你......你也有被意远噎住的时候啊!”
叹口气,嵇元倾身对江黛青低声道:“我是你夫君!你在幸灾乐祸些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黛青笑意不绝:“也不是不能‘自得其乐’嘛!”
嵇元想象了一下日后的惨状,长嗟一声,问江黛青:“你的禁限药单罗列好了吗?”意指当日话中“不能尽兴”之所谓,更叫江黛青笑得不能自已。原也不过是逗她玩儿。嵇元看着她,笑得温柔。一时映得一室春光融融,连解霜都看呆了一瞬。
梅言将二人的方子交给风荇,一共四张,一张右上角大大一个“君”字,另外三张,则是“青”!一个字更比方子里四个字都大!风荇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俊脸,忍下吐槽,乖乖收好。
次日,梅言想去和法慧禅师讨教棋艺。嵇元欣然奉陪。江黛青也闲来无事,要跟着一起。他们三个到竹舍来寻法慧。法慧正汲水,见他们来,先打个问询。嵇元、梅言还礼。江黛青不通释家礼仪,一时手足无措,偏偏法慧还只是盯着她看。有些胆怯,她不觉往嵇元身后躲去。
嵇元察觉,牵住江黛青手,对她温和一笑,才叫她镇定下来。
梅言与法慧手谈,嵇元在旁据膝观战。江黛青就肘支膝头,托腮看着竹林飞叶。四人都甚是安静,更没有一个急躁的。
梅言棋力稍逊嵇元,不过半日,一局终盘。三人与法慧道别,正要转身离开。却听法慧开口唤江黛青:“女施主......”声音喑哑,语出生硬。嵇元暗暗心惊。
“双曲重申,神魂未闻......”八个字讲完,合十一礼道声:“阿弥陀佛。”法慧便又自去忙他的了。
江黛青犹自不能回神:“他......他说什么?”
嵇元和梅言相视一眼,也都不解其意。法慧没有要解释一下的意思,他又持戒不好多问。怀着一重心事,三人往精舍走来。羁留了数日,也该动身了。
兴龙寺风光绝好,江黛青流恋不已。晚膳后,她就坐在院中,烹一口茶,看落木萧飒。嵇元和梅言在旁说着棋艺上的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倒似比和江黛青的话还多些。
心理学上讲,当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爱人,会不由自主地变得话多。
江黛青习惯了长日不言的孤寂状态。但若面对嵇元,则有问有答,甚至还能主动开些玩笑。嵇元也是一般,手一卷,枰棋一盘,可消磨日月。然而在江黛青身边,总禁不住要撩拨几句。
梅言呢?江黛青细细想来。打从初见,他似乎就是一直在和嵇元说话。和自己的话,从两三句,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风行卫除了风荇,话都不多。风苓也是看得多,说得少。但好像对着梅言,都能说上几句。就连金涛,也和梅言颇为投契。
想到这里,江黛青不由失笑。怪不得风苓说梅言魅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