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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逼饮“鹿血”

()第四十七章 逼饮“鹿血”

西夫人没被女儿的话气得喷血。得,懒得与这小女娃一般计较,让冰雪臭美去,小不点个人,整日喜欢照镜子。红线临进芙蓉帐时,依旧留给女儿一个愤愤的眼神,心里啐骂了一句:臭美丫头!

雪音看着屋内的一切,不忍浅笑,嘴角划出漂亮的弧线。

原来躲在暗处,真的可以看到人最真实的一面。

顾忌着八郎安危的东夫人;正直善良的南夫人;爱慕虚荣的西夫人。这样的三个女人,在今夜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和顺,而是拥有了性情,形象深刻地烙在雪音的心中。

到了湘波院,屋子里的灯亮着,却不见了八郎的声音,空气里飘散着浓烈的酒味。雪音用力推开床板,张望着湘波院。

“八郎……八郎!”连唤数声,依旧无人答应。

她走后,柴兴怕赌物思人,遣走了一干湘波院侍候的故人。每日都在这里饮酒浇愁,不再上朝,只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醉生梦死。

天色这么晚,他又会去哪里?

对于贤王府上下来说,自己已经“死”,倘若她冒然现身,只会吓着上下,亦或被人视为鬼魂。雪音不想出去吓人,但她又想告诉柴兴:自己还活着,自己根本就没有死。从衣厨中选了一件以前最爱穿的衣衫,挽了简单的发髻,小心翼翼地离了湘波院。辛辛苦苦地离了皇宫,就是为了来见他,如今见不到岂不有些惋惜,即来之,就必要见他。

冬夜的冷月,孤寂而漠然,撒下万丈光芒,像一张无边的雾纱。月夜下的景物,绰绰约约,风过舞影。

贤王府内一片寂静,唯有时不时的夜风轻吟声,夹杂着从远处传来三两声狗吠。雪音第一次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行走在贤王府,也第一次感觉到漫漫长夜的清冷。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水云阁。站在大门口,静静地看着那幅对联,看着那几个大字,从刚劲、流畅的笔法来看,是玉七先生柴英的手笔。

这是一座美丽又不失清雅的庭院,三层高的阁楼,半圆形的长廊,有单独的厨房、花园、凉亭,还有一个椭圆形的荷花池,波光粼粼,静静地畅漾着月光。

房无人,湘波院无人,就剩下假山下面的暗室了。

雪音启动机关,提着裙子,一步步迈下台阶。

冰窖的中央,是一个方形的凉床。床的周围摆满了鲜花,柴兴跪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

“蕊儿,最怕冷了。我说过,会夜夜拥入眠……”

雪音站在暗室口,看着周围的冰块,定定地凝视着抱着灵昭仪遗体的柴兴,泪水夺眶而出,幸而死去的是别人,不是她。是他的爱,让她坚强活下来。

“八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柴兴看着遗体,苦笑道:“蕊儿,在叫我吗?”

“八郎——”又一声传来,很快她被人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我不是要好好活着吗。”

是梦,一定是梦,又见到她了。真好,只有在梦里,他才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他爱她……

柴兴抚摸着她晶莹而潮湿的脸,灯光下,她的脸恢复了当年的清丽,虽然没有夏紫蕊时的惊艳脱俗,却别有一番妩媚动人,这就是他初识雪音时的模样。两瓣柔软的红唇,像细密的春雨,轻柔地落在她的脸颊。柴兴欲像往常那样欲解罗衫,大手被雪音轻柔地按住:“八郎,这里好冷,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柴兴糊涂了,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头昏昏沉沉,拉着她的手,以为她会带他去湘波院,可她去拉着他上了水云阁的二楼。

和以前的水云阁一样,二楼是为蕊儿特设的闺房,从窗下的琴台、到芙蓉帐内的莲床,处处都彰显着优雅与精致。水云阁的一切,包含着柴兴所有的情意,他特意令鲁家班的工匠为她设计了半月状的琴台,莲花形的莲床。他的蕊儿坐在琴台前,可以畅心所欲的弹琴;躺在莲床上,夜夜都能有好梦。

她的身子不再冰凉如寒玉,那样的温暖如阳光……这样的梦真美,他又能清晰地感觉到蕊儿的存在。柴兴喜欢这样的美梦,这一月来唯有在酒醉时,他才能看到她的容颜,总是那样的冰冷……冷到了他的心底,也凉痛了他的灵魂。可今夜,不再冰冷,只有温暖而明媚的一切……就像她从来不曾离开过。

柴兴相信,自己做了一场美丽的梦,梦中有他,还有他最爱的女人,他们缱绻缠绵,他们深情相依……

梦,不要醒来便好!他想要让自己永远停留在梦中,也留下梦中美丽的她。

柴兴一觉醒来,习惯性的头痛欲裂,昨晚他好像见到蕊儿了。打量着水云阁,怎么会是这里,他不是在秘室冰屋中么?低头浅嗅,自己的胸膛仿佛还残留着熟悉的味道,对,这气息是蕊儿,她总是那样特别。

这个梦真的好清晰,清晰到醒来后,让他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见到了蕊儿。以往,每次在梦中见到蕊儿,她总是盈盈浅笑,站在云端翩翩起舞,衣袂飘飘,可望而不可及。唯有昨晚,那梦像是真实存在过。

再看看自己,只着了内衫,第一次在酒醉后将中衫、外袍齐整地摆在了床前的桌案上。柴兴愣了片刻,是有人将衣衫放好的?很快,目次就落在桌案上遗留的纸上,是柴兴最熟悉不过的笔迹、字体:八郎:我没死。昨晚回来,本想找商量大事,见醉得厉害,只得先离开。保重自己,不可将我未死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切记!切记!

没死?柴兴苦笑,蕊儿现在就长眠于水云阁的冰窖之中。怎么可能复活,哼——这次还真是很特别哦,连笔迹都与蕊儿像极了。署名处,更是他最熟悉的方式,一朵漂亮的梅花,唯有蕊儿才善长的柳体“紫梦妃子!”没署夏紫蕊亦或凌雪音,而是署了“紫梦妃子”。知道蕊儿绰号的唯有明王柴凤,难道是柴凤设的局。

如果不是他日夜相伴着蕊儿的尸身,或许会轻易上当。可现在即便是再真实的局,也不能再让他上当受骗。一个多月,身边的人为了让柴兴振作,可谓办法想尽,连柴显都学大人送美人。柴兴想起来五味陈杂,心中情绪繁复。

对,一定是九弟柴凤捣的鬼,这玩笑开得也太大。难道昨晚,他再次将不熟悉的女人当成了蕊儿。不,即便蕊儿不再,他也绝不会背弃曾经的誓言。说好了,他是蕊儿的;而蕊儿也是他的……

柴兴紧紧地将信纸握在手中:“九弟,我最讨厌有人拿蕊儿的事开玩笑。谁也不行!”他与蕊儿的感情是神圣的,是任何人都不可以替代的,而是不允亵渎与玷污的。

着好衣衫,柴兴气势汹汹地骑马奔往明王府。

明王府内,此刻正一片繁乱。凌思若临盆正被柴兴撞上,听说已经阵痛一夜了,几个老妈子、侍婢忙成一团,柴凤站在门外。

柴凤忆起八嫂便是这样没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虽说现在对凌思若已没了最初的情怀。可到底是他的女人,从昨儿黄昏至今儿清晨,凌思若一直狂呼惨叫,听到柴凤提心吊胆。柴凤来回踱步,特令人进宫去回话:以目前的状况,今儿无法进宫参政。女人生孩子,可是在生死关、阎罗殿前走一圈,柴凤只想心安理得地守着凌思若。

柴兴急匆匆地进了小院,懒得去听屋内传出的女人的声音,道:“九弟,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说呀?”

本想当面凿穿柴凤的用意,可柴凤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八嫂死了,他也很难过,再看这笔迹,确实八嫂漂亮的梅花小楷,还有署名处,那样的别样精美。柴凤满是惊诧道:“八嫂没死?”

柴兴道:“装?还装?”

柴凤细细地审视,熟悉的笔迹,漂亮的梅花楷,除了八嫂不会有第二个人,尤其是这几个“紫梦妃子”,这是八嫂在江湖中的雅号,知道的人极少。

“八哥,这是八嫂以前写的么?”

柴兴看着柴凤的表情:瞧这样子,真不是他干的。

柴凤道:“思若至今都未生,吵得本王昨儿黄昏到现在都没有睡。该不会再出岔子吧?”首先就想到因为生产而逝的八嫂,柴凤心里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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