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牙刚收到江宁织造账簿被盗的消息,稍后就收到了夏鸿禧的来信。
傍晚,孝陵卫城外一里草亭。
李小牙坐在亭中,喝茶等待。
夕阳西下,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马车停下后,一个“球”滚到了李小牙面前。
“贤弟,救命。”
“……”
江宁织造的账簿刚失窃,夏鸿禧就来信求见,显而易见,这狗东西也牵扯进江南织造这个巨大的旋涡里了。
李小牙无语道:“你也卷进江宁织造的破事里了?”
夏鸿禧坐下后,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茶后,叹道:“愚兄也是身不由己啊!”
江南织造三局隶属于司礼监,名义上只是一个负责为皇家采办御用针织布匹刺绣等物的衙门,实际上,这是一个专为皇上敛财的衙门,并兼具向皇帝直奏江南地区钱粮、吏治、营务、参劾、收成、粮价、缉盗、平乱、荐举、士人活动等消息。
江南织造三局下辖无数民间工坊,这些工坊分属诸如苏州陆家之类的皇商,皇商们只要完成上贡定额,而后生产出来的布匹就能出售盈利了,皇商不但免税,还能通过官府采购到最低价的原材料,织造出来的布匹再高价出售,自然是一本万利。
皇商们通过江南织造三局,赚到的巨大利益,再按一定比例返给皇家。
而南京城作为留都,拥有一套自己的班子,江宁织造为了渗透地方,自然要跟南京的内官监,户部,工部等衙门交往密切,因为向外输送的利益多了,那上交给皇上的利益自然就减少了。
李小牙冒汗了:“你们连皇上的利益都敢动?”
夏鸿禧无奈的道:“自成祖迁都,南京各部衙门独立后,江宁织造想跟南京各衙门精诚合作,自然要输出一部分利益,这原本就是一条不成的规则,只是皇上现在想打破这条规则。”
“是不是你们太贪了?”
夏鸿禧委婉的道:“反正我们户部从来都没有多拿过一两不该拿的银子,只是皇上觉得利益少了,才想打破原有的分配规则。”
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这狗东西意思是新皇太贪了呗?
不可否认,新皇崇道,自登基后,就一直在大兴土木,花银子如流水,银子自然就不够用了,可能也因此觉得江南织造献上的银子少了。
上一任的提督织造太监,乃是先皇委派,属于旧皇势力,早就跟南京官场勾结成一派了,小皇帝如今已站稳脚,委派新的提督织造太监,就是想打破规则,重新分配利益……
这可不是夏鸿禧等人想看到的结果,而首辅杨廷和也想借此契机,夺过提督江南织造的权力,由于涉及到自己的银袋子,小皇帝自然不肯妥协。
李小牙脸色变得讳莫如深,众所周知,江南织造的水很深,但他没想到这么深,不但涉及皇家,宦官,官,皇商的利益,还牵扯到新旧皇室派系势力。
其中的利益瓜葛,盘根错节,光是想想就头大了。
李小牙也由此确信,小皇帝就是故意将自己拉下水的,目的是让他成为一名搅局者,将来打破旧的利益分配关系后,扶持他成为新的皇商,帮皇家赚钱。
“江宁织造的火是你们放的?”
“不是。”
“那是谁放的?”
“这个不重要。”夏鸿禧显然知道一些内情,却不敢说,苦着脸道:“皇上要查江宁织造的账簿,如今只有贤弟一人能救愚兄了。”
“你觉得账簿是皇上拿的?”
夏鸿禧说道:“除了皇上,谁拿到账簿都不管用,只有皇上能动江宁织造勾结的势力。”
“旧皇一脉的势力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