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他们在侯府用晚膳,那厢明雁君回了宅子,看望秋夫人。
秋夫人在宅子里安养身体,明雁君还给秋璟找了先生教他读。一切都是渐渐好起来的光景。
只是秋夫人有心病,身子迟迟调养不好。
明雁君也一直尽量少在她跟前出现。但她听说秋夫人这两天又遭了风寒。
明雁君回来时,进房就见秋夫人卧在榻上,容颜憔悴。
秋夫人连看也不想多看她一眼,把头撇向了一边。
明雁君听照顾的嬷嬷说,晚间她没能服进汤药,好不容易喝下去的又吐出来了。
明雁君端了药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
只是秋夫人不领情,朝她挥手便把她手里的药打翻了去。
药汁顿时溢了她满袖满手,也溅了一些到她的脸上。
秋夫人道:“我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了!你走,只要你不在我面前出现,我便好得不能再好!”
明雁君不为所动,蹲下身去收拾地上摔裂的瓷片,又吩咐嬷嬷重新煮药来。
她道:“夫人便是再恨我,也得等有力气了以后,再打再骂。”
秋夫人把头偏回来,冷眼看着她,哪里痛处踩哪里,道:“怎么,你堂堂明家大小姐,殷国的皇后,而今却要在别国待下去?你就不怕再害得你明家满门再遭殃?”
明雁君抬起头看她,道:“殷国已经没有明家了。”
秋夫人微微怔了一怔,随后道:“因为你心血来潮不当皇后了,所以害得你们明家也没有了?”
明雁君道:“我爹获罪,与我娘隐姓埋名,从此不再是大殷的将军。”
秋夫人道:“你不去与他们团聚,留在这里干什么?”
明雁君道:“做我该做的事。”
明夫人冷笑:“你该做的事,便是与我一个病妇在这里耗?”
明雁君点了点头,道:“这也是其中之一。他的族亲,便是我的族亲,往后,我自当奉您如家母,尽善尽孝。”
秋夫人笑得眼眶发红,道:“好一个奉我如家母,只可惜,我觉得你不配!”
明雁君从嬷嬷手上接过药,仰起头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荒凉,道:“我也觉得我不配,可是,我得做啊。您不让我死后再去纠缠他,难道您还不让我找到一个活着的理由吗?”
秋夫人神色一滞。
明雁君将药搅拌摊凉,再次舀了来喂她。
第二次秋夫人仍旧是毫不留情地把药给掀了去,冷冷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伺候我。”
明雁君再让人去端第三碗药。
好像只要秋夫人不喝,她便有耐心在这里跟她耗上一整夜。
后来秋夫人看见她手背被药汁烫红,指腹上还残留着被碎瓷割伤的血迹,最终她嘴角一颤,终于是张了口。
秋夫人喝下药后,也没再吐出来。她躺在榻上,背对着明雁君,睡去了。
明雁君吩咐嬷嬷,温着粥,说不定秋夫人半夜会感到饿。
明雁君原以为秋夫人已经睡着了,便动作轻细地离开房间。不想还没走出门口,秋夫人冷不防出声道:“不管你做得再多,我都不会原谅你。”
明雁君脚步顿了顿,轻声回道:“我从来,都不是想求得您原谅的。”
当晚,明雁君在宅子里歇下了。
只是后半夜里,秋夫人又发起了烧,吐了几回。心病难纾,浑浑噩噩一直叫着她儿和丈夫的名字。
明雁君一面叫人去请大夫,一面寸步不离地在床前侍候。
她细心地清理了秋夫人的呕吐物,又给她擦拭身体降温。秋夫人撑开眼皮,晃眼看见她在床前照顾,又耷下了眼帘去。
这厢他们在侯府用晚膳,那厢明雁君回了宅子,看望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