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景云巽心里都清楚,这些铤而走险的百姓,都是受烟土所害。
有些家底,现在还能勉强维系,可本就清贫的人家,为了再去极乐楼,就是砸锅卖铁,卖妻鬻女,家里塌锅倒灶了,什么都没有了,在烟瘾发作时,丧心病狂就盯上了路上的过客。
起先还有百姓家报案,景云巽便借着办案的由头查抄了极乐楼,可每一次都晚了一步,明知道这里面少不得李薛平通风报信,加上官至五品的邓员外护着,没实凿证据,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最后,只能是先把那些‘闹事’的,关押在大牢里,而因这些人导致家破的家属,安置在城西的城中村。
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每日都还有新的百姓加入罪恶的行列。
景云巽是应嘉百姓最后的救命稻草,如今时机不成熟,打蛇还真不能打七寸,行为过激就会逼得邓员外出手,应嘉就再无青天,为了大局,他也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伺机而动。
她突然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抓过方紫玲的手,“你别跟着我了,你赶紧去金铺,跟掌柜的说,这段时日咱们闭店休息,工钱照发,把那些金银首饰妥善收好,武师傅们肯定在店里坐着,叫他们帮忙护送到家里来。”
“不开了?”方紫玲脑袋还转不过弯来。
金铺有武师坐镇,不是很安全吗?
梧桐一言难尽,家里知道烟土真相的,就只有她和大姐二人,其他人只是被提醒了要注意安全仅此而已,方紫玲疑惑也是正常。
“不开了,以后只会越来越乱了,那里头都是金银首饰值钱物什,关了罢,赶紧去办。”
“好,我这就去!”方紫玲一溜烟又往府门口去了。
大堂里,那位被提醒注意安全却遭受无妄之灾的凌大成,歪在椅上,任由唐氏给他擦药。
脸上挂了彩,为了挽回金银损失时被凶徒打的,药酒点上去,就是一阵扭痛钻心,不住地斯哈斯哈。
“哎哟,你轻点轻点!”
“我已经够轻了……”唐氏恨其不争地嘟囔,话音落下,又赶紧往他伤口上吹气,试图缓解药酒作用。
“我说你也是,梧桐都让你出门在外注意一点,一定要坐车,你非得一个人走小巷回来,遇到歹人还不知道保命要紧,跟他们还拗个什么劲啊,为了口袋里那点钱,差点没被人打死!”
凌大成现在是又痛又气,心里憋着火呢,听着唐氏还不停数落更觉烦躁,一下子就有力气骂人了,“死死死,你就巴不得我死好重新再找一个是吧?”
“哎你……”唐氏瞪眼,插不进嘴来,就只有凌大成一人的声音,像机关枪不停扫射,
“说得好听,口袋里那点钱,哪点钱?听听这口气,十两银子不是银子啊?你如今是过上好日子,瞧不上十两银子了,想当年,你连十个铜板都搂不出来被你们姐妹笑话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无所谓啊?”
“还什么梧桐,她就只跟咱们说出门注意安全,又不说具体要注意什么?你说,让我究竟注意点什么?一个个的就知道马后炮,换成你出去,你能顾得上多少?”
这话正好让踏进大厅里的梧桐听了个正着。
凌大成瞧见她,立刻就乖了,闭嘴垂眼,默默上药。
唐氏回头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量笑道,“还得是梧桐,才能治你嘴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