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马骥到了宗子美府里,与宗子美、宁采臣、汪士秀三人一起花厅落座。
宗子美的妻妾唐姮及颠当亲自奉茶待客。
众人才说了几句闲话,忽听得外面一阵吱吱尖叫,一大四小五个白色圆球骨碌碌滚了进来,扑在颠当脚边化作一大四小五只灰白皮毛狐狸。
颠当脸色微变,问道:“你们这是怎地了?”
其中那只大狐狸发出吱吱叫了几声。
颠当却听懂了,转头对唐姮道:“夫人,它们母子五个寄居在不远处董侍读家中,方才被董侍读请来的一个道士驱逐。岂料它们前脚才走,董侍读一家竟死于非命,那道士一口咬定是它们所害,一路追杀将它们赶来咱们家中。”
唐姮稍稍出神一下,旋即颔首道:“我已知道了,无甚大事。”
她话才出口,焦螟已仗剑落在院中,用剑遥指颠当,厉声喝道:“贫道还说这些未成气候的狐妖哪来如此胆量与手段,原来幕后元凶在此!”
宗子美变了脸色,起身拦在颠当身前,向焦螟拱手道:“这位道长好没道理,我等方才只在家中闲坐,这五只狐狸突然闯了进来。道长无凭无据,怎地张口便说我爱妾是甚幕后元凶?”
一道寒光倏地闪过,奇快如电。
“喏!”
其余的数十名绣衣卫一起应和,当时便要闯进花厅拿人。
吴克谐脸上微微变色,喝道:“本官奉命办差,你是何人,如此恃强妄为,敢是不畏国法森严?”
他手按刀柄上前一步,望着花厅内众人面沉如水喝道:“本官绣衣卫千户吴克谐,奉命协助供奉焦螟道长捉拿狐妖,将这几只狐妖及包庇他们的同党全部拿下!”
马骥嗤笑了一声,右手已摸到袖中一物,正待取出时,心中忽地有所感应,便又停止了动作。
这句话却似一个信号,四周墙头上现出幢幢人影,飞掠至院中在焦螟身后列阵,尽穿飞鱼服,佩三尺横刀,皆是绣衣卫装束,为首一人正是绣衣卫千户吴克谐。
那些绣衣卫同时感觉头上一轻,一物从头顶滚下落在脚边,却是他们所戴大帽顶上的红缨。
随即他从袖中取出一面令牌擎在掌中,喝道:“本官焦螟,乃绣衣卫四品供奉,此来捉拿戕害朝廷命官的狐妖及所有涉案人员。若有阻挠办案者,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宗子美心中大震,飞快地瞥了马骥三人一眼,见宁采臣和汪士秀只是露出惊讶神色,却并无半点憎恶恐惧,马骥更是神色如常似浑不在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向焦螟怒道:“什么狐妖,简直一派胡言。你马上离开,否则我立即报官,治你個擅长民宅之罪!”
马骥走到宗子美身边,望着厅外的众人,轻轻鼓掌道:“狐妖作祟,道士做法,官员遇害,绣衣卫追凶,果然是好故事、好设计,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却不知诸位大费周章,是为何人出力?若是那位瑞王千岁,此举未免有些儿戏……难道是瑞王世子胡闹?”
焦螟忽地冷笑:“报官?那不如就报给本官罢!”
焦螟怒道:“小子色令智昏,岂知你这爱妾本是个最善摄人精魄的狐妖?今日若非遇到贫道,早晚你也要步了董侍读一家的后尘。”
一口宽如韭叶、长仅三寸的黑色无柄小剑悬浮在花厅门口,剑尖遥指一众绣衣卫,透出的森森剑气令众人彻骨生寒。
对面的焦螟似也有感应,脸上神色微微变化。
一声冷笑从墙外传来:“本官却想知道,吴千户今日这般作为,奉的是谁的命令,执的是哪国法纪?”
随着这句话,又是一批绣衣卫从四面墙上现身落下,将焦螟和吴克谐等人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