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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此次搜宫除了有巫蛊嫌疑的那个布偶,还有一些上不台面的东西,辜太后厌恶的看着托盘里各种勾引人用的春宫图画、迷情香甚至还有一些害人的物件,脸上愠怒:“将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都收押起来,待王氏一事完毕,再与她们清算!”

谢樟目光随意的在那些东西上扫过,落在一个极其景致的瓶子上面,伸手想要拿起来看看,却被常旭陪着笑拦下,“皇上,这些腌臜东西,可别脏了您的手。”

谢樟抬眼看向他,弯了弯唇,将手收回,接过方三递过来的帕子,试了试手指,点头道:“按母后说的办吧。”

殿内噗噗通通跪倒了七八个人,谢樟的目光一一从她们身上扫过,摆了摆手,任由福寿宫的太监将这些人拉了出去。

辜太后本就气愤王氏如此恶毒,又见搜出来的这些脏东西,脸上气恼更胜,道:“阿水,将那个毒物呈上来给皇帝看看!”

紫怡宫距离福寿宫很远,等宜平赶到福寿宫时,宫内后妃都已经到了,而王太后正在处置那些藏着腌臜东西的人,她在殿外听到辜太后气恼的斥责声,脚下就是一顿。

谢樟眉头紧皱,看着托盘里被扎满针的布偶,目光久久定在布偶身上写的生辰八字上,半响没有说话。

辜太后见他这般不由捏紧了圈椅扶手,提高声音喊道:“皇帝!”

谢樟抬头看向辜太后,缓缓转开目光,将视线从立在一旁的众位宫妃身上扫过,便看到了脚步迟疑立在殿外一侧踟蹰的宜平。

宜平见此情况,又看殿内气氛紧张,心想自己怕是又碰到点儿上了,也不知这次禁足会被罚多久,一个月够不够?

刚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行礼,就看到谢樟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平静的眼神更让她心中惴惴。

谢樟见她懵懵懂懂的看向自己,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但很快便隐藏于一副烦躁表情下,对她飞快的使了个眼色,便重新将目光看向站于福寿宫正殿正中的王贵妃。

宜平瞬间明了,微微低头对身后跟着的青岚侧了下头,两人顺着殿角蹭进了殿内,不动声色的站进了两旁站立的宫妃中,目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地面,不再动作。

辜太后见谢樟迟迟不表态,心中气急,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殿内多了几个人,从托盘中抓过那个布偶摔到王贵妃脚下,喝到:“王氏有何话要说?”

王贵妃此刻心中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般,又惊又怒又怕,她一向管家颇严,可此次居然被搜出了这样足以要她命的东西,让她一时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对。

抬眼看向皇上,却见皇上满脸的震惊之色,当即便跪了下来,“太后娘娘,臣妾确实不曾行诅咒之事,这毒物如何出现在臣妾宫内,臣妾也是疑惑啊!”

谢樟见宜平已经站定,太后并未注意她那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到王贵妃身上,缓缓开口道:“还请母后息怒,这事既已交于刑部,依朕看不若将这物证交给马侍郎,一切等查明之后,再行定夺不迟。”

王贵妃连连点头,抬手用帕子试了试泪,道:“臣妾听凭皇上吩咐。”

辜太后眯着眼睛,盯着哭的梨花带雨、人见犹怜的王贵妃,冷哼一声:“既然皇帝信不过哀家摆出来的物证,那就由你去查!只不过这王氏还是暂且收押到静心苑中,任何人不得探望!”

“如此不妥。”谢樟立刻回道:“静心苑乃是收押犯错宫妃之地,阿媛……”

“皇帝!”辜太后猛地起身,瞪向谢樟,厉声道:“皇帝这是要偏袒王氏与哀家作对了吗?”

谢樟起身,躬身行礼道:“儿臣并非偏袒,只是巫蛊一事牵扯极广,仅凭这一个布偶便做判定,实在是有些草率。儿臣只是想让事情大白之后,再行定夺,还请母后三思。”

辜太后冷冷的看着王贵妃和谢樟两人,突然冷笑了一声,“皇帝的意思便是在案子查清之前,王氏便动不得了?此刻虽无证据证明此案与王氏有关,可一样无法证明与她无关,哀家今日就是要将王氏押往静心苑,皇帝可又要如何?”

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大殿里的后妃连大气都不敢喘,宜平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偷偷看了眼谢樟,心中对他此刻的处境有些着急,心底对这桩事却更是疑惑。

她见王贵妃的次数不算多,可在她印象中王贵妃并非这等愚蠢之人,若是真的做了诅咒之术,怎能如此被人轻易搜到。

她能想到的,太后不见得想不到,可依然要如此惩治王贵妃,一刻不停,难不成是生了什么皇后生病以外的事情?

她低头沉思,殿中气氛却早已变化,谢樟一向听话,今日却为了王贵妃不肯退让半步,坚持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暂且将她禁足芳兰殿,待一切查清之后再行判罚。

辜太后被他的态度气得脸色铁青,想到这段时日王正道指使言官对辜家的弹劾,还有那些流散在市井茶馆中以辜家为原型的恶化演绎,心中一阵阵怒火升腾。

“皇帝,此乃后宫之事,还请皇帝莫要插手太多。”辜太后上前一步,目光凶狠的看着谢樟,一字一句道:“哀家身为太后,难不成连处置个妃嫔都不成吗?”

谢樟迎向辜太后的目光,态度依然恭敬,只是话中意思却一步不让,“母后费心替儿臣掌管后宫之事,儿臣自然心存感激,因此不敢有半点不满,只是巫蛊一事,罪连九族,王揆十几年来尽心扶持,儿臣岂能只因一个布偶便草草了事,事情传出,莫说揆一族不服,便是天下人只怕也多有闲言,还请母后三思。”

辜太后见他句句话话都在用王正道威胁自己,心中的怒意再也按捺不住,自谢樟登基,辜家掌管兵马之后,这宫中、这天下便甚少有人与她作对,便是谢樟这个天下之主在她面前也要躬身行礼,可此刻他竟然为了王家这个女儿与自己抗衡,那以后呢,他会不会为了让这个女人登上后位而与自己为敌?这个女人绝不能留!

辜太后眼眸之中杀意尽显,半响后缓缓呼出一口气,语气突然软和下来,对谢樟点头道:“皇帝说得对,是哀家想差了……”

谢樟见太后松口,又见她态度转换如此之快,眼里浮现出一抹光芒,很快脸上也挂出一副轻松表情,弯唇笑道:“母后良善。”

辜太后扯了扯唇角,道:“那就按皇帝所言,将王氏禁足芳兰殿,只不过这看守之人,皇帝就莫要操心了。”

谢樟神色一顿,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应道:“一切任凭母后安排。”

宜平听的心中一抖,不由抬眼看向谢樟,却见谢樟满是轻松笑容的眼眸中一片平静,毫无笑意。又见王贵妃瞬间瘫软在地,更觉心尖一寒,飞快的收回目光,垂头看着脚下名贵的地毯,袖中的手指渐渐蜷成了一团。

王贵妃瘫软在地,只觉得全身力气尽数散去,她目光惊恐的看着辜太后,只觉得此时辜太后脸上慈和的笑像是一道催命符,催着她的死期。

谢樟余光瞥见王贵妃全身气力尽消的样子,眉心微动,但还是很快命方三与福寿宫的其他人将王贵妃送回芳兰殿。

原本热闹宁和的芳兰殿一片空寂,院内、殿内还是搜宫时被丢的乱七八糟的模样,芳兰殿的原本的宫人已经被尚方院的人带走了。

王贵妃失魂落魄的被人丢进正殿,不等她看清来人,就兜头被一盆冷水浇下,激得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声“放肆……”还没喝出来,殿门随即从外上锁,屋内阴暗暗的,仿佛她的前路。

地上的寒意隔着地毯一丝丝的渗进她的皮肤,很快便让让她全身冰凉,炭盆早都被撤走了,偌大的宫殿在这个寒冬变成了一个冰窖。王贵妃冻的全身抖,努力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身子走进内殿想要找件御寒的衣物,却现内室的被褥、衣服等物不知何时早被人搜罗一空。她被一种巨大的绝望吞噬,这样的天气,又是一身水,恐怕不等案子查出来,自己就会被活活冻死!

她慢慢扶着床沿坐下,将屋内仅剩的床帐用力拽下,裹在自己身上,缩在床角一动不动,心底不断祈求着自己家族的力量能够给她一条生路。至于皇上,她是不抱指望了,进宫三年,虽然早对皇上的处境有所了解,可在今日才明白一个不能亲政的皇上,其实什么都不是!

“贵妃娘娘……”右侧偏窗突然传来小声的呼唤,让王贵妃一惊,她心中猛生戒备,慢慢靠近窗口,警惕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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