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带着他穿过游廊,停在萧衍房外,轻叩了两下门,听到萧衍说进,才对谢鹜行道:“进去吧,殿下就在里头。”
谢鹜行颔首,推门走进房。
萧衍靠坐在圈椅中,手里执了册在看。
谢鹜行躬下腰行礼,“奴才见过殿下。”
萧衍并未抬头,翻过一页,淡问:“何事来见孤?”
“奴才不慎打碎了殿下送给公主的玉砚,特来向殿下请罪。”谢鹜行说罢跪下请罪。
萧衍将视线从上抬起,萧汐宁前脚去了长寒宫,他后脚就已经得到消息,那块砚是怎么碎的他十分清楚,的确是汐宁任性了些。
这个小太监虽然是为了给自己主子讨个公道,但还知道自己担责,倒也识趣。
萧衍问:“好好的又怎么会摔碎。”
谢鹜行犹豫了
一下,才将萧汐宁去长寒宫的事说了出来。
萧衍缓缓点头,他说得与自己知道的并没有出入,也没有添油加醋。
只不过,他本来以为小姑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会来找自己才是。
“公主可有受惊?”
谢鹜行道:“公主略有受惊,更多的还是因为殿下送的玉砚碎了而难过。”
萧衍想到娇滴滴的小姑娘,思绪微动,“你回去告诉公主,让她好好休息,等过几日孤会去看她,至于是四公主那边,孤自会去说她。”
谢鹜行压着舌根应声,脑中想着纸卷上的那几个字,“秋狩,良机,不可失。”
谢鹜行将拇指指腹按在食指的关节上,心头陡升上烦躁,
但也只是转瞬的功夫,就被压了下去。
他缓缓开口说:“奴才替公主谢过殿下,只是奴才出来前公主还在为四公主的话而伤怀,殿下也知道,公主自幼起除了长寒宫这一方天地,几乎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自然不懂四公主的所见所识。”
谢鹜行适时止了话头,点到即止,改作失言惶恐的姿态,“还请殿下恕奴才多嘴。”
萧衍本就不舍雾玥今日的遭遇,听谢鹜行如此说,心上更是生出怜惜,不经就这一番话思量起来。
方才父皇召见自己,起初虽对他的所为不悦斥责,但在听他解释过是出于对月氏的顾虑之后,也赞成默许了他所为,命他安排嬷嬷去教雾玥规矩。
他提出让雾玥也一同去秋狩,想来也不会有问题。
萧衍心随意动,当机立断,“你去告诉公主,月末的秋狩,孤带她同去。”
“罢了。”萧衍又说,“等改日孤自己去告诉她。”
“是。”
事情照着计划在走,他不是该愉悦么,谢鹜行却将眼睫敛的更低,眸中沉浮着让他心烦的困疑。
随圣驾秋狩的名录很快拟定,伴驾的公主中赫然多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名字,五公主萧雾玥。
一时间宫中众说纷纭,人人都在揣测,这位五公主该不会是要复宠了,然而皇上却始终没有任何表态。
不只是旁人,就连长寒宫里的众人也都揣度不出皇上对雾玥的态度。
云兮柔端着茶盏,待温热的瓷壁将掌心暖透,才放下茶盏,轻轻搓着手心,缓声道:“眼下这样,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就是再不放心,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兰嬷嬷心事重重,眉心间愁云密布,“我这两日总是梦到贵妃娘娘,我有愧她的嘱托,就该将公主藏一辈子,”
“你想藏就能藏的住了?”云兮柔反问。
兰嬷嬷当然知道不可能,她长长叹息,皱紧的眉头怎么也松不下来,“只能希望太子是真的有心照顾公主。”
云兮柔缄默望向庭中,正在跟着教习嬷嬷认真学规矩的雾玥,“恩里由来生祸患,公主在宫中又是无依无靠。”
云兮柔没头没尾的半截话,让兰嬷嬷本就不安心更加七上八下,“若是真的招出什么事,我将来到地下,怎么向娘娘交代。”
云兮柔目光涣散着,若有所思,眼中忽然闪过痛色,“所以,既然得了恩宠,就必须要得到更多,让谁也欺不了。”
兰嬷嬷还想再说,却见云兮柔放空的双眼越来越空洞,她蹙眉打住了声音。
就听云兮柔忽然掩着唇笑了出来,“本宫既然入了宫,就要做那宠冠后宫的人。”
兰嬷嬷担忧的看向她,怜悯之外更多的无力感。
见庭中已经教习的差不多,兰嬷嬷整理了思绪走出去。
“庞嬷嬷幸苦了,快随我去喝茶歇歇。”兰嬷嬷热络地笑说着。
庞嬷嬷不苟言笑道:“我还要去向殿
下回话,就不留了。”她又看向雾玥:“明日奴婢再来教导公主规矩。”
雾玥乖巧的点头,十分敬重的朝庞嬷嬷道:“嬷嬷慢走。”
“有劳庞嬷嬷幸苦来去,我送送你。”兰嬷嬷亲自送庞嬷嬷出去。
雾玥悄悄抬着眼睫张望,待两人人走出宫口,绷紧的肩头骤然放松,把头一扭,朝几步外的少年诉苦,“谢鹜行,我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