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霜和暖星都带上了几分笑意。江黛青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意远,给她把个脉。”
虽然有些意外,两人还是乖乖入座,一个诊,一个就。
梅言一搭手就明白了江黛青的疑虑:“你有喜了。”他说:“一个多月了。”
时雨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甚至高兴得从座中跳了起来:“真的?我......”她手摸向小腹:“我要做母亲了?”
江黛青紧紧皱着眉头,一脸惶惑。梅言看她像是不喜,缄口不言。
时雨的异常是江黛青发现的,她下意识第一个看向她,却惊觉和她的喜怒并不相通:“王妃......你,不为我开心吗?”
众人眼见江黛青木然起身,换到上首坐下,冷冷问时雨:“谁的?”
时雨一时呆住了。金涛却走来,掀起衣摆跪在江黛青面前:“禀王妃,是卑职。”
嵇元微怔,梅言更是惊讶:“松声?”时雨有孕月余,算下来,就是和他同住浮香馆时有的。他一时不敢相信。
江黛青不理金涛,兀自盘问时雨:“我在问你。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她语调虽平平,但众人都听出她在压抑着什么。
时雨脸色越发苍白,吞咽一口,也缓缓跪在金涛身旁:“王妃......奴婢,和金捕头,是真心......”卒然止住的话头,让江黛青仰首长叹。什么都明白了,时雨一厢情愿,金涛心意不明。是呀,一个多月。那时候,金涛才刚刚分辨清楚自己的性向吧?两人的结合,必定是一场糊涂!
“意远。”江黛青无力地唤道:“煎副下胎药来。”
众人尽皆失色。连嵇元都不忍,劝道:“寺中......不好如此行事。”
“姐姐!”时雨睁着一双大眼睛,满含惊疑:“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你还没做好准备......”江黛青强自镇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缓一些:“成为一个母亲,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还小......”
“不!”时雨的泪簌簌而下:“我做好准备了!我要这个孩子!”
“你要他?你替他想过吗?”江黛青艰难地问道:“你还未成亲,你要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要他成为私生子?”
时雨语滞,金涛却道:“卑职愿娶时雨为妻。”
江黛青闻言阖眸叹息。
时雨无知,破涕而笑:“涛郎!”转而继续哀求江黛青:“我可以留下......”
“不行!”江黛青再次震惊了众人。
“为什么!”时雨显然不服。
“因为你们......”江黛青忍不住吼道:“都还没做好准备!”
一时堂中寂然。
“姐姐......”时雨满含着泪水咬牙道:“没做好准备的那个,其实是你吧?”江黛青瞠目,就听她忿然说道:“你不能生养,所以也不让我生养!”
嵇元猛然起身喝道:“住口!”
江黛青难以置信地看着时雨扭头跑开了,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解霜看得心疼。暖星也是恻然。
金涛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江黛青说道:“卑职......会克尽己任,照顾好时雨。请求王妃将她下嫁卑职。”言罢,恭敬稽首。
“所以,才说你没有准备好!”江黛青语带疲惫,众人不觉瞩目。嵇元走来扶她,被她轻轻挡下。
“你娶时雨?是为爱吗?还是仅仅为了负责?”江黛青将金涛问得一愣。她下面的话,才真正解开众人心中的疑惑。
“就算你们是真心相爱!你要娶她,要她生下这个孩子,你有想过你们的将来吗?你是皇帝亲信!娶我的侍女?你要皇帝怎么看你?凭你,你能保时雨母子平安吗?况且我们羁旅在外,你要她怀胎十月,如何保?如何生?她若有孕,必然不能继续与我们同行!你要跟着她负你的责任,还是要跟着我们,尽你的职守?你当真做好准备了吗?她才十六岁,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啊!”
江黛青难忍悲凉,泪下不止。金涛哑口无言。
“你好好想想吧!”江黛青放下这句话,就转身回了内室。嵇元扶起金涛,却也无话可讲,跟了江黛青进去。
梅言心里百感交集,拍拍金涛肩头,宽慰道:“王妃说得也有道理。你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时雨既走,解霜便对暖星说:“你索性也早些回吧,把步经意那个小蹄子叫过来。”两人相对轻叹。暖星说:“我会照看着些时雨的,王妃这边还是有劳你了。”解霜点点头,暖星便自己收拾了回东厢去。
解霜进入内室,正看到风荇作壁上观,嵇元和江黛青拉着手面对面叙话。她便去备办些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