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经意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她的呃逆治好了,江黛青也该走了:“意远,我的青麟髓制好了吗?”
梅言回道:“快了。既然你用梅花换去了玫瑰,要不要索性换个新名字?”
“我想想吧。”江黛青笑道:“总得闻过了,喜欢,才有灵感。”
梅言含笑送江黛青和步经意下楼。江黛青在前走,步经意频频回头,只把梅言看得脸色冷了下来:“步姑娘还有话说?”
“那个......能不能请先生......抽空也给我讲讲王妃和王爷的旧事?”步经意一脸的讨好。
梅言微微出神儿,顷刻反应过来,步经意是想听讲给解介心的那些。脸上冷意消解,换上了一副柔情。若三冬暖阳,绽开寒梅。步经意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也无不可。”
步经意半晌才意识到,梅言这是答应了。甜甜一笑,追着江黛青跑开了。
走到天然居门口,就见风苓和风荇站在那里说话。风荇回头看了江黛青一眼,扭头进了天然居,独留风苓,笑等江黛青上前。
知道风荇气性大,江黛青撇个嘴,问风苓:“他还气我呢?”
风苓自然地牵住江黛青的手,带她走向叠影亭。对身后步经意道:“亭外候着。”步经意脚下老老实实地停住,眼神却跟着江黛青走了。
风苓反手将江黛青环在怀中,带着她倚阑同坐。在她耳畔低言:“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吗?”
江黛青望着出云池中石灯,默然不语。
“我觉得你是知道的。”风苓也看着出云池,悠悠说道:“你和他都是在害怕被抛弃。”
江黛青没有什么反应。这种程度的事,她心知肚明。风苓戳戳她腰间,叫她回头看一眼沉迷嗑糖的步经意,笑问:“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捡你的糖吃吗?”
这个,江黛青还真没深想。风苓神色柔和,看着江黛青双眸:“留下她,是因为想到了自己吧?”
风苓看向出云池:“再桀骜的傲骨,也会在日逐一日的销磨中,变得卑微怯懦起来。风荇是,你是,步经意,何尝不是?苦日子过久了,自然渴求着甜蜜的情愫,乃至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步经意如此,你如此,风荇也是如此。他喜欢你,不想离开你,你应该知道的。”
“你是怎么想的,我也清楚。风行卫都是良才,你不愿意我们屈居人下,希望放我们去遨游天地。但你又怕,你替我们做的打算,不是我们心底真实的愿望。毕竟我们都没有表过态,对吧?”
江黛青点点头。风苓说的都是事实。
“卿卿,你想过没有,过于卑微,也是会伤人的。”风苓眉头微敛,不无怜惜:“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对身边的人也没有信心吗?你是让风荇受伤了。”
江黛青靠在了风苓怀里,难过起来:“做人,真难啊!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受伤的,不是吗?”
“有些伤,放胆去受,人才能有所成长。别怕,卿卿。你让风荇受伤,只能证明你是他在乎的人。”风苓笑得悲凉:“你知道的,人面对敌人时,只会武装起心防,只有亲密的人,才能使得自己受伤。”
江黛青潸然泪下:“我当然知道。可是,这是不合理的。我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幸福快乐。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自己最亲的人?为什么最亲的人,总是伤害自己最深?”
“别为难自己!”风苓抓住江黛青双臂:“你没有魔法,你不可能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幸福!但你有办法,让所有在乎你的人,都快乐!”他说得恳切:“卿卿,你快乐,在乎你的人,就都快乐。让身边的人幸福起来不难,你要先做个表率!”
道理江黛青都懂,只是总是下意识地讨好别人:“习惯了......”
风苓看着江黛青勉强扯起的嘴角,深知“习惯”二字,背后的无奈。适者生存,江黛青的适应力如此之强,可以想见她的求生之路,多么艰难。
“你只需要记住风艾的话。”风苓说:“与王爷同心,放胆去做自己。风行卫都是你的后盾。”
江黛青泪眼汪汪地看着风苓,惹得他笑意渐深,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赏看她愁态:“真美。”
微带羞恼,江黛青侧转开头,低低出言:“我有的时候,也想抱怨抱怨从前。可是想到你们都久别父母,不知籍贯宗族,不知生年日月,受着比常人艰辛数倍的训练,当然比我还要苦得多,就觉得自己的经历根本不值一提。”她哽咽一会儿,叹道:“放,又放不下。拎,又拎不起。我真觉得自己,既矫情,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