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善他们忙了数日,不见消耗,我们估计很快就要上路了。”江黛青说:“我的伤可以坚持,别告诉他。”
梅言很是急切:“无论如何,你不能骑马。”
江黛青沉默。不让她骑马,等于告诉嵇元她的伤没好。
“伤筋动骨,如不谨慎,是要坐下病根的。”梅言苦口婆心劝道:“你受不得颠簸!”
静默良久,江黛青只回了一句:“我得跟着他。”
“黛青......”梅言似是不解:“君善可以处理好一切的。你难道还不放心他吗?”
“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江黛青道:“我答应了他,出入相随,天涯与共。”
梅言为之一滞,半晌才艰难应承道:“好......”他重重叹息一声:“我会尽我所能,保你无虞。”
嵇元又站了片刻,才抬起沉重的脚步,迈进屋内。梅言在给江黛青诊脉,脸上犹有余悲。见他进来,不大自然地唤了声:“君善......”
江黛青看向嵇元:“可有消息了?”他默然少倾未及发言,就见风苓急急来报:“王爷、王妃。属下探得一个情报:约十日前,冯安调兵遣将,击退了一小股流匪。我二人寻迹追踪,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海寇一行。”他禀道:“若是风艾他们没有发现冯安的异常,那足可证明海寇没有渗透进楚州。”
江黛青略略想想,便大惊失色:“如果不是楚州附近有据点......就是说,伏击我们,是为了拖住我们的步调。”她瞬间紧张起来:“是我判断失误,他们已经奔赴江南道了?”
“属下也是作此猜想。”风苓道。
“事不宜迟,我们应该马上起行,日夜兼程......”
梅言陡然看向江黛青,江黛青登时收声,转开了脸。风苓目光微沉。
嵇元道:“容我计议计议。”说完就走了出去。风苓跟上了他。
堂中落座,嵇元垂首不语。风苓看出些蹊跷,问道:“王爷有心事?”嵇元看向他,失意苦笑:“我是不是对意远很残忍......”
风苓吃惊。
“他心爱的姑娘,为我频频受伤,我还......时常有意无意地将我们的私事讲给他听......”嵇元沉痛地捶了一下扶手:“我真的好残忍......”
“王爷知道了?”风苓迟疑地问:“梅先生......”
“他喜欢黛青。是不是?”嵇元说得缓慢,一字一句地问风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风苓斟酌了一下,只回道:“回京之后。”
嵇元叹道:“难怪......难怪他对柳下夫人、棠溪玥避之不及。难怪他会求助于你。”他似是醒悟:“难怪风荇,一直跟着黛青,把她看得那样紧张。他......也知道了,是不是?”
风苓没有反驳。
“难怪他会说那样的话,会那样动怒。”嵇元的声音哽咽了起来:“难怪,他一直留在了我身边......”
“原不是要留在我身边......”嵇元痴痴道:“而是要留在黛青身边......”
风苓不忍:“王爷......”却被嵇元抬手止住了话头:“他说黛青的伤不宜颠簸。黛青却因我而要坚持同行。”他以手扶额,深深叹息:“我对他们二人,都好残忍......”
“丧心病狂!”嵇元如此总结。
“君善!”风苓的声音隐隐含怒:“不要过分自责!”
“世间情爱,不能自拔。卿卿的无知也好,梅言的自制也好,我等的隐瞒也好......”风苓用他那清冷的声线说道:“都别轻易辜负!”
嵇元深深蹙眉,看向风苓:“这很难......看他痛苦,我于心不忍......”
“留下是他自己的选择。”风苓淡然道:“只能说明,相较那些痛苦而言,他更愿意陪在卿卿身边。”
嵇元勉强稳住心神,与风苓商议道:“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
风苓已有成算:“属下与风艾,先赴江南道海备都司府统摄军务。王爷同王妃随后。”江黛青伤在脊柱不能赶路,风苓已经有所预料。只是在这个当口,被嵇元发现了梅言的心思,是他始料未及的。
嵇元叹息一声:“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