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江黛青身上有伤,不能久站,所以她吩咐金涛:“你去看看,打听打听还有多久才能进。”金涛领命,进了山门。
谁知等了许久,不见通传也不见金涛回来。江黛青有些站不住了,也有些担心金涛:“这个呆子!不知道又转不过什么弯儿来了!”风苓笑道:“去看看?”江黛青便留下棠溪玥和解霜、晴月,要先带着梅言和风行卫进门看看。
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妇人问僧众道:“她怎么能进?”
江黛青回头道:“你想进就进呗!”登时有僧人劝道:“施主不要冲动!冲撞了贵人,是要倒霉的!”
江黛青冷笑:“一般都是别人怕冲撞了我。”她偏要去看看:“我倒要看是谁冲撞了谁!”领着梅言、二风,进了山门。她有恃无恐,别人可不敢冒进,只探头探脑地张望。
谁想还没有进寺,就见金涛被军士挡在了门外。
“感情金捕头还没进去呐?”江黛青不无意外。金涛汗颜。却听军士说:“区区捕头,也敢冲撞总镇大驾?”
江黛青闻言脸色微沉:“总镇?”
风艾倾身道:“大概是越州总镇,驻越陵,正三品。”
“哼!”江黛青冷笑:“松声,进去!”金涛领命,向门内闯去。守门军士哪里是他对手,顿时被掀翻在地。爬起来就往里面跑去急报。
江黛青等人缓缓走在后面。穿过第一重天王殿,就见一高大威猛的武将怒目而来,对金涛道:“哪里来的捕头?胆敢冲撞本官!来人!给我拿下他,杖责!”立刻就有军士应命,取了军棍来。
江黛青淡淡接道:“杖一百!”引得包括金涛在内的所有人瞩目。她又说:“也得有凭有据才行!”她问那武将:“你说自己是总镇就是总镇?官印,可曾带在身上?”
那总镇冷哼一声,将腰间绶带示与江黛青看:“如假包换!”
江黛青冷冷道:“还真是总镇?”对金涛说:“松声!取他印来!”所有人都是一怔。金涛的功夫,瞬息间将印取到手中,奉与了江黛青。
江黛青抚着铜印上“越州总镇关防”六字,问道:“怎么还不用刑?”风艾、风苓便上前将那总镇压倒在地。众军士正自震惊就听江黛青说道:“总镇擅离越州驻地有段日子了吧?乏军兴者,斩!念在而今正是用人之际,且依不忧军事,杖一百,让你长长记性!”
众人这才缓缓回神儿,惊疑不定地看向熟识条律的江黛青。正殿中走出一曼妙美妇,主持也跟在她身后,低眉垂眼,似有愁容。见总镇被按在地上,那女子柔声问道:“冒昧动问,这位夫人是什么来历?能否放我夫君一马?”
江黛青语带激怒,中气十足:“且问问前线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的将士,肯不肯放过耽于逸乐、擅离职守的他!”惊得那美妇手掩口鼻,目不交睫。
那总镇本来还在挣扎,此刻忽然停下了动作,疑惑道:“浴血奋战?越州出事了?”
江黛青用微红的双眸扫视众军:“还不行刑?”
那总镇垂首,不再挣扎了。便有他心腹上前接过军棍,用起刑来。
美妇看得甚是不忍,珠泪涟涟,趋到江黛青身前跪下,抱着她的腿哭告道:“求夫人放过妾夫君吧!他知错了!他是为妾才擅离驻地的!若能以身相代,便是略赎罪愆,妾亦万死莫辞!”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江黛青含着热泪,托起她下颌冷冷地道:“若是能以身相代?我也想代夫君征战沙场!可惜投作了女儿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生入死。你叫我怎么放过身为男儿,却避而不战的他!”说着一把将愕然失色的她推开。一席话,说得在场众军羞愧不已。
信手抹去颊上未能拘住的泪,江黛青径直向大雄宝殿走去。梅言、金涛相顾恻然,紧随其后。
主持向江黛青一礼,江黛青就对他说:“山下的百姓,不必拘着了,都放进来吧。”她身份显然较之越州总镇更为贵重。得她做主,主持稍减愁态,忙吩咐小沙弥去通知。看他一溜儿烟地跑开,江黛青转身入殿进香。
跪在蒲团之上,还未开口祷告,先见泪落不止。她只好枯跪一会儿,冷静冷静。梅言蹲在她身边,递上自己一方素帕。他知道江黛青不带手绢,此时泪下,连擦都不得一擦。
江黛青接过帕子,才拭净啼痕。轻舒一口气,她双手合十,闭目祈求:愿郎君平安,顺心遂愿。祷罢起身,接过主持递来的三柱清香,上在炉内。
出得宝殿,风艾、风苓迎来,禀道:“施刑已毕。”江黛青便问越州总镇:“罢你越州总镇之职,让你率部戴罪杀敌,以观后效。你服是不服?”
那总镇虽受过了刑罚,却不见怨怼,倒是一脸愧色:“末将愿服!”
江黛青不假辞色:“滚回你的驻地去!不得倚伤迁延!”言罢便带着梅言、金涛、二风离寺而去。自然,也带走了越州总镇的大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