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啧啧称赞:“了不起!是我做不来的功夫!”惹得一屋子莺莺燕燕,笑个不停。
“不闷就好了!”江黛青嘱咐棠溪玥和解介心:“有什么事就叫侍女们传达。若是实在想出去走走,提前说。我也可以让晏王暂且回避。”
棠溪玥颔首笑道:“好。”
别无他事,赏一会儿姑娘们的技艺,江黛青就走了出来。一路看云压雾重,花叶色凝,仿佛时间也随之暂停。心念一转,望照善湖上度恶桥走去。
度恶桥是一条勾连浮香馆直指醉吟阁的通路。江黛青手扶白玉石栏,沿桥而行。看她向湖中顾盼,风艾问道:“在找什么?”
“这天气,该有锦鲤浮水吧?”江黛青笑对风艾说:“看我运气如何?”
风艾便上前两步,站在江黛青身后,出言指点:“那里,还有那里。”她回首笑言:“烦你去帮我取些鱼食来?”风艾领命而去。
梅言正和晏王在浮香馆上品茗。江黛青的身影,尽收二人眼底。她今天是一身天水碧色衣裙,甚少穿得如此清雅。在这混沌的天地间,倒像是唯一一抹生气。
“嘀、嗒。”梅言微微游走的神思,被落在金桂叶片上的雨滴收敛。下雨了。看向江黛青,她也抬头望天,却不见畏惧,反而张开手掌,笔直伸向天空,露出一个罕见的张口大笑。
雨势颇急,很快就成帘似幕,泼洒而下。江黛青倒像是越发开心,在雨中将裙裾秀发转得飞起。青丝白裙,如秋后盛绽的荼蘼,博一个霎时欢喜。
不由自主起身。嵇丰惊问:“你要做什么?”只听梅言恍惚道:“她伤在脊柱,尚未痊愈,淋不得雨。”取把桐油纸伞,急急向度恶桥去。嵇丰负手凭窗,继续观望。
梅言赶到的时候,风艾已经持伞立在桥下了。看他不上前给江黛青遮雨,梅言问道:“怎么不去遮蔽?”
“王妃喜欢。”
“她尚未大愈,喜欢什么!”梅言气急败坏,就要登桥去给江黛青撑伞。
“黛青!”梅言喊道:“快别淋雨了!”
江黛青犹在左旋右转,享受着丰收喜润。见梅言举伞遮头,一把将伞打飞,任它飘飘悠悠地落在湖心。
“黛青!”梅言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到江黛青微凉的手拉住自己的手:“意远!”看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叫她睁不开眼,但却操着着实愉悦的声调对自己说:“及时行乐!”退步而走,拉得他踉跄两步,又绕着他笑旋而舞。
梅言看着江黛青,只闻自己心跳,不闻雨声。连江黛青的笑吟都好像消匿其中。不觉也仰首而笑。
窗畔的嵇丰微勾唇角:“呵,淋不得雨......”
被江黛青拉着走到了拱桥最高处,看她盘旋徘徊,梅言忽然收了笑意,将她一把拉到自己怀中:“黛青,你......你衣裳湿了......”
梅言使得力猛,江黛青几乎是扑进了他怀里,很是意外地抬头看他。从不知道,他的力气也可以这样大。雨水顺着梅言眉睫滴下,他喉头微动,将江黛青的脸按在自己肩窝不敢再看。
风苓抱着个披风持伞而来。他笑着将伞塞到梅言手里,给江黛青披好披风,顺势带到自己身前:“玩够了没?”他笑意盈盈:“生病了可是要给大家添麻烦的!”
江黛青低头抵住风苓胸口,兀自笑个不停。揽住江黛青,风苓将她半请半强地带回了天然居。风艾替他们二人打伞同去。
梅言拿着风苓的伞,回了浮香馆。顾不得同样浑身湿透的自己,先抓了些疏风散寒的药,要替江黛青煎。才下了锅,就见香云、瑞雪并肩而来,接过了煎药的蒲扇笑道:“王妃吩咐奴婢们服侍梅先生沐浴更衣。”
连声道:“不敢。”也没有什么用处,梅言只得上楼去卧室,取替换的衣衫。却见嵇丰犹在窗前立身,朝他微笑。倍觉尴尬,梅言嗑嗑绊绊地道:“我......在下失仪......唐突殿下,殿下勿怪。”
嵇丰垂眸带笑,缓步踱回了自己房里,什么都没说。梅言见状轻轻叹息一声,呆了半晌,才想起来拿换洗的衣服。
那边江黛青也泡了个暖暖的热水澡才用午膳,还笑嘻嘻地问风艾和风苓:“你们淋着没?要不要也泡个热水澡?”
时雨忍不住埋怨起江黛青来:“王妃快歇歇吧!两位大人武功高强,稍稍淋雨料也无妨。午膳忙到一半又另起炉灶烧水给您泡澡,奴婢们可是被折腾得够呛!”
解霜将一碗汤药毫不客气地放在江黛青面前:“听香云说,梅先生身上还滴着水,就忙不迭地给您抓风寒药熬了,您还是老实些吧。”
江黛青被说得咬着筷子讪笑:“好吧......”想一想又问:“意远怎么样了?他才发过烧,也带着伤呢!”
“你这会儿想起来了?”风艾也忍不住问:“又不是你叫他及时行乐的时候了?”
江黛青的头都快埋到饭碗里去了。风苓笑得不行:“好啦!都别说卿卿了!也是难得看她这般兴高。”
“就是......”江黛青悄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