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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剑6

“喂,这下该怎么办?”魏昶瞥了一眼身旁的费清,心思百转千回,“诶,我有个法子——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好帮你参谋参谋?” 魏昶一路上也摸清了费清的脾气,此人武功还算高强,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容易一根筋。 魏昶知道皇帝有心招募费清,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多了一份坦诚,“我说,你可别总想着藏着掖着的,咱俩现在的任务是要除掉孟姡,得同舟共济,齐心协力。” “还有啊,要是咱能从孟姡身上顺藤摸瓜揪出朝中一众余孽……那可是大功一件!” 魏昶好不容易才在凤后面前出了头,她亟需一个向皇帝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天机阁主孟姡和费清就是摆在眼前的捷径。 “没兴趣。”费清并不想与魏昶有过多纠缠,她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查出孟姡的踪迹,她不想再多生事端。何况当初她和乌棠已经约定好,只要设计捉住孟姡,她就任务就算完成了。现在距离约定的日期还剩下最后一个月,时间紧迫,她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脑筋……”费清打断她,“别说话,有人来了。”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府衙偏门,一个披着大氅的蒙面人被迎进了府。 费清和魏昶身着夜行衣隐匿在府衙前的一棵大柳树上,借着夜色堪堪隐匿了身形。现下正是亥时,一般来说这个时辰普通百姓都已然入睡,什么人还会在此时入府衙? 魏昶看那蒙面人身形,估摸着就是孟姡,“喂,进去吗?” “别打草惊蛇。”现在只凭着她们两个人要想在成都府活捉孟姡难度不小,况且宋世姸和赵诣还是未知的变数,虽说武苳等人在暗中待命,但是现在情况不甚明了,不宜轻举妄动。 孟姡一下马车,轻车熟路地进了府衙房,房的灯还亮着,宋世妍正在里头奋笔疾,临近冬日,地方官员都需要呈上奏章,向皇帝总结汇报各地政绩情况。 孟姡取了帷帽,褪下大氅,看向埋头在案上的宋世妍:“宋大人,别来无恙。” 宋世妍坐在首位,闻言也未停笔,“孟阁主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宋大人呐!你我多年交情,怎还如此生分?”孟姡自顾自坐下,随口道来,“我如今是走投无路,这才投奔于你,万望宋大人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宋世妍放下笔,拿起写好的吹了吹,“孟阁主此言差矣,莫说本官见死不救,实在是……宋某也无能为力啊。” “孟阁主刺杀圣上一事引来灭门之祸,本官又怎么敢趟这趟浑水呐?”宋世妍直言不讳,“没准此时此刻府衙外就埋伏好了千百精兵,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不妨事。”孟姡阴恻恻地笑起来,“如今主子亲自坐镇突厥,六诏乌蛮也有韩大人暗中操持,宋大人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宋世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孟阁主,你是不知本官苦楚,赵诣此人说好听点叫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说难听点就是刚愎自用,狂妄自大……如今她一手把持着剑南道军政大事,本官是有心无力,无从插手啊。” “哼!”孟姡冷哼一声,这宋世妍和赵诣一样都是千年的狐狸,连这搪塞之词都一模一样,推来拖去都在这跟她打太极呢,“宋大人,若是突厥与乌蛮南北夹击,吐蕃也来插一脚的话,恐怕你与赵大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这……自有圣上裁夺,本官不敢妄加揣测。” 宋世妍忽然正眼看了看孟姡,“孟阁主难道就不怕本官将你捉拿归案,呈于御前?” “宋大人怕不是在说笑吧?”孟姡能从武苳的三千精兵手中死里逃生,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主上待宋家旧部可是仁至义尽,宋家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马不鞴双鞍,一仆不侍二主。宋世妍喟叹一声,“孟阁主且回吧,容本官再想想。” “孟某言尽于此,宋大人好自为之”孟姡深深看了宋世妍一眼,转身离开。 “出来了!”魏昶看着蒙面人进了马车,暗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魏昶看费清一动不动地楞在原地,“你怎么不追?” 费清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当心中计!”孟姡能稳坐天机阁主之位二十余年,可不是什么心思纯良之辈。 “咦,我看你一路上心切,怎么这会儿反倒磨蹭起来了?” 费清瞥了魏昶一眼,“我只是不想鲁莽行事打草惊蛇。” 孟姡此人心思敏感,城府极深,还颇为自负。先前费清刺杀失败,她竟然还能调遣残部清理门户,此等睚眦必报之人后来停止追杀,定然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了手脚,除掉费清一事也就只能暂且搁置了。 临近夜半,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一间其貌不扬的破旧小院。里头还住着十来个人,都是魏昶从京都带来的,平常都隐于闹市四处搜罗消息。 “头儿——” “嗯,今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魏昶展开一副简略地图,两三笔就勾勒出近半个月孟姡的藏匿点和关系网。 “没有,一切如常。” 魏昶蹙眉,“算了,你们先去休息,有什么进展及时来禀。” “是。” 魏昶此时一个头两个大,费清和她们并不同心,她本意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最好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将孟姡背后的势力连根拔除,好在圣上面前邀功。可是费清显然不这么想,也并不想配合。 费清看着魏昶出神地盯着一副鬼画符看,难得生了一丝好奇心撇过头去瞅了一眼。 一眼过后,费清无声地正了正身,权当无事发生。 魏昶无语地瘪瘪嘴,不就是嫌弃她们字丑么?她们又不是饱读诗的读人,字丑点怎么了?又不妨碍破案。“喂,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魏昶摇头晃脑绉绉地念了一句,随后又收了手里的布帛,“你既然是圣上安插在天机阁的内应,难道不知道她们暗处还有多少势力?” “此番你我奉命围剿残党余孽,办得好了可是大功一件!”魏昶循循善诱,“你武功如此高强,你我二人联手,定然能调查清楚成都府的形势,若是能捉住她们通敌的罪证……高官厚禄,位极人臣,指日可待!你难道就不动心?” “没兴趣。” “……”魏昶一噎,“我说你这个人就是死脑筋,怎么还油盐不进。” 魏昶改变策略,“那是这,我去升官发财,你助我一力如何?” “没工夫。” 魏昶无语凝噎,费清看起来也不是那等清风霁月之人,“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白白替圣上卖命?” 费清警告道:“别再多问,小心祸从口出!” 魏昶此人身上自带一股江湖侠气,平日大大咧咧,行事不拘小节,费清对她颇具好感,可是魏昶混迹官场多年,沾染了不少官场上的歪风邪气,做事急功近利,倒少了一份纯粹。 魏昶悻悻闭了嘴,暗戳戳瞅了费清一眼,也没再多言,收了桌上的图纸去了后堂休息。 费清目光在桌上停留了一瞬,熄了灯,也去了偏房歇脚。 …… 另一头金睿得了君染吩咐也带着一队人马启程去了江南东道,这一来一回就是四个月脚程,等到了苏杭,最早也是新春二月了。 乌棠这阵子忙得很,开年又有许多事情急需处理。先是顺王和扎勒王子大婚,接着就是春狩,最后就是三年一度的科举。 工部尚徐良在朔方呆了三年,一头闷在黄河水利设施和农田灌渠工程上,明年也该回京述职了。 如果不是朝中无人可用,乌棠也不可能让堂堂工部尚在地方一呆就是三年。索性这几年的付出颇有成效,朝廷投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修筑的大坝和沟渠相较以往更结实耐用,河套地区因为改进了灌溉水渠,这两年的作物产量也明显有所提高。 万事开头难,徐良一众骨干在朔方水利修建上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剩下的只要各州刺史依葫芦画瓢继续修筑即可。朔方有柳莘坐镇,凉州有江岳和祁晟掌控大局,一时之间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杨雉在丰州五原县政绩出色,水利修筑一事上出力颇多,行事虽然一板一眼,但踏实肯干,颇得徐良青眼。 腊月十五,徐良启程回京。脚程快的话,能赶在上元节回府一家团聚。 临近年关,乌棠收到各地官吏呈上的述职奏章,其中交州安南都督府韩珹的奏章倒是耐人寻味。 吐蕃二王女达玛雅顿逃亡乌蛮,剑南节度使赵诣的奏章在腊八才呈至御案,安南都督的奏章也前后脚到了乌棠手里,前后不过十来天。一说交州地处偏远,即便是八百里加急入京,也不该与处在成都府的赵诣的折子时间相差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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