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勉强一笑:“还能去哪儿?想必是往生极乐了......”
梅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步经意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姑娘、少年?”她问江黛青:“王妃又遇到可怜人了?”
“可怜人......”江黛青凄然而笑,对步经意道:“世上谁人不可怜?可能怜取世上人?”再也坐不住了,江黛青索性起身去找嵇元,待在他身边,心才能安静下来。
看到江黛青郁郁寡欢的样子,就知道曲府一行必定不算顺心。嵇元将她抱在怀中,与她一同处理。看得吏们啧啧称奇。
又是一天过去,江黛青和嵇元一早起来,刚见过胡衍,就听府吏向他禀报:“昨日犯夜的女子该如何处置?”
“照例。”
“二十板子,估计她承受不起......”
江黛青忍不住出口询问:“犯夜?”嵇元同她解释:“宵禁后仍在非本户街区游走者,皆为犯夜。”
“这个我自然知道。”江黛青转向嵇元:“女子犯夜,必有隐情。不纠便刑,必出冤抑!”
胡衍听了忖道:“王妃言之有理。”转而对府吏说:“提来。”
纠察冤情,是嵇元这个巡抚大使的本等。于是他也放下政务,陪江黛青一起看胡衍提人堪问。人一提到,江黛青就心下了然:“曲姑娘。”
胡衍疑道:“王妃识得?”
藕儿战抖抖跪在阶下,蚊蚋般的细碎声线颤巍巍地求告:“王妃......救命......”
江黛青问道:“可是你父亲,又打你了?”
藕儿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复又摇头,把众人搞了个头昏脑涨。江黛青叹息一声,落座道:“你慢慢说。”
藕儿这才收拾情绪,恭敬禀道:“昨日,王妃说让妾想一想离开府邸的话,妾才想到,胞弟长歌失踪数日,不见音耗,是要报案的。因而问起父亲,是否向官府报备过人口走失。不知言语何处不当,惹得父亲激怒,将妾痛打一顿。妾慌张失措,跑了出来,想要找官府报案,就一路沿着官道进了洪都城。不想街上行人渐少,天色渐黑,以至于犯夜被禁......”
胡衍听了,攒眉道:“这样说来,你是私逃?”
江黛青向胡衍投去诧异的目光,却被他又一句“还是王妃唆教!”给顶了回来。江黛青气得心疼,起身就要发作,被嵇元挡下:“黛青,论律,胡大人所言不差......”
“什么!”江黛青一双妙目满含悲愤,转身就走:“我真是受够了这个世界!”听得胡衍眉头微蹙,心下想到:果然是不知礼数的放肆村妇。
嵇元心生悲凉,却还得强撑精神,替江黛青周全:“胡大人,此女犯夜事出有因。想来大人也看出了与王妃有涉。案子发在寿县,本王会让寿县县令行上报,届时再请胡大人一同研判。可否请胡大人通融,让本王先将此女带回。左右是在你总督府中,不会走脱。”
“不敢。”胡衍虽然有些疑惑,然而嵇元开口,难免还是要给他颜面:“祾王殿下自便。”
江黛青怒气冲冲地回到存思堂。众侍女都屏息收声。只有风荇敢问她:“发生了什么?”不等她回答,就见嵇元领着个瘦削的少女而来,不禁脱口而出:“藕儿?”
听见有人唤自己乳名,藕儿茫然地看了风荇一眼,却没认出来,低垂着脑袋,睫眸闪烁不定,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步经意见江黛青发怒,嵇元引着个姑娘,风荇认得出,名字叫做什么“藕儿”,当即失色道:“不会吧?不会吧?王爷这是要纳妾?”
嵇元听了怒喝道:“放肆!”吓步经意一哆嗦。然而得知自己猜错了,她倒好像反而淡定了下来。
江黛青只觉得最近的事情都太离谱了,扶着额角唉声叹气。
嵇元受了腹背气,语气难免重了几分:“你也该好好管管身边的侍女,成何体统!”说得江黛青一愣。风荇也自意外,却不好插口他们夫妻的事。
步经意闻得嵇元责备江黛青,倒像是比方才被他亲口训斥还要紧张。陡然跪倒在地:“是奴婢失言!都是奴婢的错!与王妃无关!请王爷责罚!”叩首不起。只叫解霜微微叹息。